聂菱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桌上放着刚热好的飘香饭菜，她正纳闷自己怎地会突然睡在床上的时候，二层的楼梯间响起清脆的脚步声，没一会儿进来一名长相清秀的女子。
女子手中抱着个汤碗，一看到床上的聂菱儿道：“姑娘醒来了，主子走的时候交代了，让您别饿着。”
“你是...谁？”聂菱儿不解。
“奴婢叫锦婳，是萧王爷让我守在您身边伺候您的起居的。”锦婳说着走到面盆边儿上，拿出洗干净的温热帕子递给聂菱儿。
聂菱儿倒是没被人这么侍奉过，一时间有些局促。
锦婳看着她，嘴角荡漾出浅浅的笑意。
之前家主让她来侍奉个女子，她是不乐意的，直到知道她是聂菱儿，还是这么柔软的小姑娘，霎时一股想要保护的她的想法油然而生。
怪不得主子能给她买这个地方好生保护起来。
“锦婳姐姐？”聂菱儿红着脸接过帕子，洗干净面颊之后，下地开始用膳。
锦婳看着她，说出主子离开时候交代的事情：“聂姑娘，王爷说了，今日早朝他已经帮您请休，许是前两日您彻夜忙于大理寺的事情，今日还是多休息才是。”
聂菱儿把碗里最后一口汤喝下，摇头道：“我倒是没觉得困乏，不过多亏锦婳姐姐提醒，我想去宫里一趟。”
“去宫中？做什么？”锦婳问。
聂菱儿没有回答，自打她彻查到那个账簿，就隐隐感觉只要按照这个方向查下去，她就能彻底帮助袁家翻案，只是这个案子有个关键的信息点，是她之前从卷宗室无意间翻出来的。
在袁家出事儿的前一天，芷兰宫内的陈妃娘娘自缢，紧接着太子被废。
这个陈妃娘娘就是前太子的生母，也是如今顾萧的祖母。
到底她知道些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做出这样的事情。
芷兰宫已变成冷宫，大理寺卷宗上的记载，陈妃自缢时候正是宫中新旧皇帝接替，案子便被暂时搁置了，这一晃十年，那个被封存的地方，聂菱儿觉得，她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找一些东西。”聂菱儿说的含糊其辞，放下碗筷准备离开。
锦婳见聂菱儿要走，本来想把她拦住，可看到她眼底的坚定，想了一下，走出房间从外面牵出一辆马车。
聂菱儿坐在车子内百无聊赖的看着陵川大街。
往常这个时候，大街上已经人满为患，尤其是刚过了午膳时间，大部分妇人和孩童出来赶集，为明天的事情做准备，可今日...她怎么觉得人格外的少？
正想着，突然从不远处奔出来几个人，迎着聂菱儿的马车就朝身后的街道上走。
“发生了什么？”聂菱儿好奇，扯过缀在后面走路最是迟缓的妇人衣衫询问。
锦婳见状，停下车子等候。
妇人倒是知道聂菱儿，一见到她这么不紧不慢的样子，错愕道：“聂姑娘不知道吗？今日是你哥哥聂烁的大婚啊，宰相嫁女儿，当然谁都要去看看了！”
妇人说完，甩开聂菱儿的手就往聂府的方向奔。
聂菱儿有些发怔，看着妇人的身影消失在街尾。
她倒是忘记了今日是聂烁的大婚，所以顾萧才给她请休，叮嘱莫要出门的好。
锦婳并不知道聂菱儿的想法，转头看着她道：“聂姑娘还走吗？”
聂菱儿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递给锦婳：“前面的街道有卖小东西的，劳烦锦婳姐姐帮我买个送到聂府去好吗？”
“十两？全部吗？”锦婳错愕的看着聂菱儿，她知道聂菱儿才上任大理寺寺正没几天，五品官员的月例也就这么多，她这应该是浑身的家当了，要全部都用掉？
聂菱儿颔首道：“聂烁是我哥哥，他养育我十年，如今他大婚，我虽不能参加，可是这礼数还是要有的。”
“为什么不能参加，不是你哥哥吗？”锦婳不懂了。
聂菱儿不吭声，对着锦婳露出一个感谢的笑意，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皇宫掏出腰牌，走了进去。
锦婳看着手里的银子，抬眼视线放在不远处卖古董的店铺中，既然聂姑娘有交代，她也只能照办。
...
今日聂府门前已经围满了百姓。
周围唢呐震天，锣鼓彻响，随着一声鞭炮齐鸣，看热闹的孩童被大人护在怀中。
聂烁骑着一匹白色骏马拨开人群，身后跟着的是从宰相府抬出来的八人大轿，身后迎亲的队伍排成一条长龙，除了当年皇上从慕家迎娶慕琉璃，陵川百姓已经很少见到这样的场景了。
“哎呀，聂大人短短十年，从一个大理寺名不见经传的小捕快，到现在的大理寺卿，之后又迎娶宰相府的大小姐，这以后的仕途定然是平步青云。”
“那是。不过啊，聂大人也是陵川翘楚，听说追聂大人的富家千金也不少，闫大小姐能嫁进来也是福气。”
“哎呀，你看看你们，要我说，这是郎才女貌！”
...
几个喜欢凑热闹的妇人凑在一起说着聂府的趣事，随着更多的鞭炮声，闫夏夏的轿子落在门前，盖头下的女子嘴角勾起，眼底难掩喜悦在喜婆的搀扶下跨过火盆，直直朝聂府走。
聂烁面色冷沉从喜婆手中接过闫夏夏，视线放在面前朋客满座的大堂。
这些人他都认识，又觉得不认识。
那些一个个冲他憨笑，道喜的容颜，他知道也只是限于他现在的地位。
聂烁对自己的父母没什么印象，在雁门的日子，是他最不愿回忆的。
如今唯一能让他念想的似乎只有一个人，可是她好像没来！
聂烁想着，视线疯狂的在聂府内搜寻，直到他看到一抹陌生的身影在府内徘徊后又飘然而去，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狐疑。
“在这里等我！”聂烁隔着盖头低声在闫夏夏耳边呢喃。
闫夏夏颔首，乖乖站着等候身边的如燕搀扶。
聂烁走到记录名册的管家身边，询问：“刚刚那女子是谁？”
杜管家有些不明所以，今日府内人员嘈杂这么多女子，家主说的是谁。
聂烁隆眉，拿过桌案上的礼单簿子不死心的查看，直到他在上一页看到，大理寺寺正聂菱儿的名字，激动的问道：“她来了是不是？”
杜管家怔住，顺着聂烁的视线看去，明白了家主的意思，摇头道：“不是，聂姑娘没来，来的是个人是个不认识的女子，说是...她身边的婢子。”
婢子？
聂烁眯紧双眸，聂菱儿的性子他最是了解，这个婢子一定是顾萧给安排的。
“你没问她菱儿为何不来吗？”
“问了！”杜管家急急回答，深怕家主太过激动扰了今日的好日子：“她说，聂姑娘好像查什么案子了，就没来，她是代替聂姑娘送贺礼的。
还说祝家主，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