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悠扬，似婵娟流水，抚琴拨弄，指尖如行云浮动。
聂菱儿跟着老鸨朝三楼上走，期间阵阵悠扬的琴声响起，给她的第一个感觉便是如此。
“这是谁在抚琴？”她询问。
老鸨含笑：“还能是谁啊，当然是如烟姑娘了，聂姑娘好听吗？”
聂菱儿颔首：“不错，和宫中的宫廷乐师有的一拼。”
“那是！”老鸨骄傲的扭着腰，“没点本事怎么能成为莳花楼的花魁，让客官安心献出银子呢？”
聂菱儿含笑，听着古琴的声音一步步靠近门扉。
“对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手刚搭在厢房的门上却没有继续的动作：“我记得凡是春药，都有个过犹不及的讲究。
所以青馆为了保证客人的安全，这些药都会给一个管事专门管着，我想问老鸨，莳花楼可有这个人？”
“有！”老鸨想都没想道：“我们楼里的管事啊，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她是绝对不会滥用的，因为...没人愿意和她用啊。”
“哦，是谁？”聂菱儿问。
“阿涞啊！就是那个驼背阿涞！”
老鸨的话刚说完，屋内琴声戛然而止，聂菱儿也怔住了。
阿涞，是她？
老鸨倒是没察觉她的不对劲，随手把雅阁的门打开，目光落在珠帘后不再动作的倩影道：“如烟，怎么不继续了？
刚才聂姑娘还夸你呢！”
“啊！好嬷嬷，如烟现在就开始。”嬷嬷的话音刚落，一道轻柔似乎要滴出水来的娇声从雅阁内传了出来，下一刻，琴声继续响起。
聂菱儿转头看着屋内的女子。
女子身骨纤细，冰肌玉润，本就生得一张倾国的脸，带着三分我见犹怜的娇俏，虽不及琉妃却也不输气质。
聂菱儿曾经听闻过莳花楼的如烟。
最鼎盛的时候京都有不少王孙贵胄一掷千金只为换的如烟一夜。
“如烟姑娘！”聂菱儿拱手朝厢房内走。
如烟还在抚琴，听到有人叫她，对着聂菱儿颔首。
聂菱儿倒是也不着急问她问题，随性在房间内走动看着这里的陈列。
老鸨对如烟似乎是格外偏爱的，厢房是整个莳花楼内最大的，所有的摆件也是这里最好的，虽不及慕家和李家，可随便当一个也顶普通百姓几个月的月例。
不知过了多久，如烟弹完了，款款站起身，绕过珠帘走到了桌边。
“之前听闻过聂姑娘的事情，如今能见到真人，是如烟三生有幸。”
如烟说完，倒了一杯清水放在桌前，意思显而易见。
聂菱儿也不再转悠，坐在桌前端起杯盏轻啄。
“其实今日找如烟姑娘是想问如烟姑娘一个问题。”
如烟怔了一下，道：“可是慕老爷的事情？”
聂菱儿不吭声。
如烟赶紧解释：“莳花楼因为这个事闹得没办法营生，再者慕老爷也算是如烟的座上宾，如烟定然是要关心一二的。”
聂菱儿含笑：“如烟姑娘没必要紧张，我问的是，慕老爷在得到姜如玉的画之前，最后一次和你发生周公之礼的是什么时候？”
“啊！”如烟掩口，抬眼看着老鸨，见老鸨颔首，想了一下道：“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样子了。”
聂菱儿颔首继续问：“那慕老爷的...本事如何？”
“啊？”如烟面颊一红，盯着聂菱儿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一句话，她是个风尘女子，对很多东西早都见怪不怪了，可是第一次被人问这个事情，还是难免有些羞涩。
“这个，很重要吗？”
聂菱儿点头。
她记得之前在遇到这种过于隐私的事情询问当事人的时候，会觉得羞涩，如今十年过去，已经习以为常了。
如烟轻叹一口气，喏喏摇了摇头：“毕竟是上了年纪，而且慕老爷少时风流，亏了身子，时长自然不如同龄其他客人。”
聂菱儿颔首，话锋一转问道：“那李大人呢？”
“李大人？”如烟怔了一下，看着聂菱儿把杯盏中的水喝完。
聂菱儿把杯子推到如烟的面前：“是，户部尚书李英光、李大人！”
如烟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杯盏，手中拎着的紫砂茶壶微微晃悠几下，才把水倒了进去。
聂菱儿看着她的动作眯紧双眼。
“怎么，如烟姑娘很紧张？”
如烟吞咽下嘴里的唾液，带着一贯的笑容摇头道：“没有，李大人...也是如烟的座上宾。”
“那他如何？”
如烟深深看了眼老鸨。
老鸨看情况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隐瞒也没什么意思，“李老爷是干脆...不行！”
聂菱儿恍然，却没有打住的意思，道：“那他可曾经和如烟姑娘试过？”
“试过？”如烟先是有些不解，片刻在聂菱儿的灼灼目光中，恍然道：“有，曾经试过一次春药，倒是回春了，可是也只有那一次，再...就没有了。”
“所以，有过？对吗？”聂菱儿问。
如烟颔首：“是。”
聂菱儿看着桌上新倒的茶水，见腾腾热气在半空盘旋，不知过了多久，出去的卫凌从外面回来，见到她，在她耳边呢喃了几句话。
聂菱儿挑眉：“所以，有时间了？”
“是，家主约莫马上就到了！”卫凌颔首。
聂菱儿抬眼看着如烟，说道：“如烟姑娘，最后一件事情，你方便，有人给你号脉吗？”
“啊？号脉，为什么号脉？”如烟还未说话，老鸨着急了。
聂菱儿刚准备回话，厢房外响起另外一道声音。
“很简单，李大人，慕老爷的尸体上发现了痨病，本王怀疑，和他们二人有过关系的如烟姑娘身子不康健。”
所有人闻声转头，发现顾萧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门口。
老鸨回神，连忙走到顾晓身边，跪在地上：“王爷...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有痨病？那我们整个青馆岂不是...”
老鸨的话还未说完，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顾萧扫过面前的老鸨，绕过走到如烟身边道：“如烟姑娘，不知你可否原因，让本王给您号脉？”
如烟本来想拒绝，但看周围都是大理寺的人，哽咽了半晌，撩开衣袖露出细滑的臂膀。
顾萧拿过帕子搭在如烟的手臂上，细细摩挲片刻后，眼神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