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菱儿听到姜涞这个情况,眉梢挑了一下。
要知道,整个皇城有多少人巴不得嫁给皇家,攀龙附凤,一生顺遂,而这个姜涞,有点意思。
“那之后呢?”聂菱儿追问。
“姜大人把这个女儿宝贝的紧,不惜得罪皇族,不过那个时候太子其实也有了心上人,刚好二人谁都没看对眼,就没必要强扭在一起。
姜涞没有因为拒婚而被皇上怪罪反而和心上人越发的如胶似漆起来,姜大人对于她喜欢的这个人,也是多有赞赏,甚至说假以时日便会平步青云,成为朝中新贵。
只是...世事无常!”扶摇公子说着,哀叹一声:“十二年前发生的一场青州河堤案子,彻底把姜家打入了万劫不复。”
聂菱儿蹙紧眉头想着大理寺的时候看到的卷宗,道:“我之前倒是看过相关的卷宗,说...花家的案子涉及众多,其中户部尚书,还有工部尚书都有贪墨。
且...有相关的证据,青州一场洪涝,百姓死伤无数,皇上也是因为此才罢了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的官职。”
“是!”扶摇公子颔首,“也因为这个,姜家和张家男子被流放,女子被充为官妓,京都太子的党羽,皇上心中信任的两个高管就这么落马了。”
“冲为官妓?”聂菱儿消化着扶摇公子的话:“那姜涞呢?”
“问得好!”扶摇从水榭边回桌前倒了杯热茶一边啄着,一边道:“是个女子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一把火把点了自己的屋子,然后...死了!”
“死了?”聂菱儿诧异:“那和这画卷又有什么关系,所谓的姜如玉...”
“还记得我给聂姑娘说过那个书生吗?”扶摇公子问。
聂菱儿恍然:“扶摇公子的意思是...”
“那公子忍受不了失去心爱的人,日日醉酒,画出一幅姜涞的画像,之后悬梁自尽。
他给画中人取的名字就叫姜如玉!”扶摇公子说完,似乎不再想回答聂菱儿的话,拿过一边的古琴放在桌上弹奏起来。
古琴琴声阵阵,惊得周围夺食的鱼儿四散,聂菱儿深深看了他一眼,在顾萧的示意下二人离开后院。
到了晌午,万福楼最是热闹,顾萧和聂菱儿坐在专属的雅阁内,等着小二把点过的菜端上来。
顾萧给聂菱儿倒了一杯清茶,把她最喜欢的桃花酥放在她手边上,“想问什么,就问吧!”
聂菱儿手刚碰到桃花酥上,诧异的抬眼看着顾萧。
他现在越来越了解她了,从扶摇公子说太子的事情,她看到他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就有话要问,如今刚憋回去,他就袒了出来。
“淮南哥哥,知道太子的事情有多少?”她问。
顾萧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悠远的看着窗楹处,见外面的柳絮飘飘散散的落进来,才缓缓开口:“对皇叔印象最深的时候,就是在这也季节!
也是漫天的飞絮,我和琉妃娘娘就跟着他身后,他还是把我们当小孩子看待,买了两个糖葫芦给我,说些...诱哄的小孩子的话。”
聂菱儿蹙眉,听顾萧这么说,好像他和太子的关系很好。
“淮南哥哥和前太子顾知景是什么关系?”她问。
顾萧把视线落在对面女子的脸上,阳光从窗扉处射进来,显得她肌肤越发的通透起来,他有些微微的晃神,片刻,他说道:“我父亲,和太子同父同母!”
聂菱儿哽咽了一下定定看着顾萧,脑袋里用力的消化着他的话。
先皇在位的时候,除了皇后最是宠爱的有两个妃子,一个是现在太后娘娘刘毓膝下的皇子现在的皇上顾怀骁,还有一个就是已经死了多少年的陈妃。
在民间对陈妃这个人的传言有很多。
说她才貌艳绝,温婉贤良,也有说她红颜祸水,蛇蝎妇人,可是再多,也已经成了过去的事情,如今坟头边上杂草丛生,早都成为被皇家遗弃在乱葬岗的腐尸。
“我父亲是陈妃的第一个儿子,太子...也就是本王的皇叔,是陈妃的次子,年纪约莫比现在皇上略长几岁。”
“淮南哥哥,我听说,当年陈妃娘娘是自尽,可是真?”聂菱儿小心翼翼的问,深怕触及他的伤心事。
“是!”顾萧颔首,补充一句道:“她的尸体还是我发现的。”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聂菱儿蹙眉,她隐隐有一种感觉,袁家和这个事情有牵扯。
顾萧闭眼手中的杯盏因为心绪的不稳,而颤抖着。
“如扶摇公子说的,十二年前皇上病重,太子登基指日可待,可是在所有觊觎皇位的豺狼眼中,只要太子一日没有坐稳皇位,他们随时都能取而代之。
当时太子的党羽众多,有户部、工部、兵部!包括御史台和...你的祖父袁少清。”
聂菱儿倒吸一口凉气,定定看着顾萧,她心中已经有一个袁家被灭门的恐怖想法,一定和夺帝有关。
顾萧岂能不知道聂菱儿的想法?
他抬眼深深看着聂菱儿道:“菱儿,袁家的破灭不是一件事情造成的,不管是贪墨还是不同的党羽的争斗,就袁家的能力他们是捍不动的,想一举击垮需要很长时间的筹谋。
不过...只有连根拔除袁家,太子才能彻底垮台。”
聂菱儿手中桃花酥掉在地上,心因为顾萧这句话,揪了一下。
她曾经想过,夺帝的道路上布满荆棘和尸体,可是...她怎么也不愿意承认,袁家也只是别人绊倒太子的最后棋子。
“所以十二年前的事情...”
“十二年前花家的案子,只是其他党羽准备对付太子党的第一场斗争。”顾萧终于把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说出去了。
其实对于皇族内部的帝位之争,他并不反对,对权利的渴求谁都有,可是如果故意栽赃嫁祸,又或者不顾百姓的生死踩着尸体上位,这和地狱里的恶鬼又有什么分别。
“所以,慕光玮的死真的和十二年前有关系?是吗?”聂菱儿问。
顾萧道:“方才听扶摇公子说,是这样的!”
他说着,站起身走到另一侧的窗扉边上,看着万福楼的院子,小亭子边儿上早已没有扶摇公子的身影,只有古琴孤零零的躺在桌上。
“可如果是这样!”顾萧面色一沉:“小兔子,我们也是别人棋中的一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