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华川县，稍微有些许冷。
聂菱儿披了一件防风的外帔跟着顾萧朝王冲的镖局走。
似是这里地貌特殊的缘故，远山如黛，春雾弥漫，远眺望去，路尽头的镖局竟然显得像是从天而降一般。
“我倒是明白这王冲为何选这个地方了。”顾萧扫了一眼，随口打趣的说道。
聂菱儿颔首：“是啊，人间仙境。”
二人说着，顺道买了两个包子吃完的时候，也差不多到了镖局附近。
只是今日的镖局不同昨日的门第冷清，一大清早的周围就已经簇拥了一小波人。
“怎么这个时间了还没开啊。”
“是啊，我压得镖说是今日到，现在了迟迟都不开门，给雇主的货送过去迟了可如何是好。”
“不行，你再上去敲敲？”
...
站在镖局门口最近的是一对男女，看装扮和样子，应该是哪家的掌柜。
二人絮叨的说了几句，男的上前扬起手再次扣动大门上的铜环。
咚咚咚
几声铜环撞击木门的声音，用力之大，吸引了好些路过的百姓。
尽管如此镖局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可如何是好？”敲门的男子彻底着急了，脚步生风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聂菱儿和顾萧对望了一眼，她上前对着男子拱手道：“这位掌柜的，这今日镖局不开吗？”
男子听到有人叫他，上下打量对面的小姑娘，见她浅笑嫣然，也没了戒备心，摇头道：“不是的，往日最晚辰时，这镖局就要营生了。
可今日不知怎地就是叫门无人应答，奇了怪了。”
聂菱儿想了一下，继续道：“敢问这镖局，就王冲一个人？”
男子摆手道：“也不是，还有几个镖师，但是一般镖局是早上接活下午出活，所以这镖师都是下午来，接活的就王冲一人，你说我还等着取我押来的定西呢！若是延误了东家那边的事情，这可如何是好？”
聂菱儿不再搭腔，眸子扫过放在街角的日晷，显然现在辰时已过，而且根据这男子的话，镖局这个时候不开门，是反常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她走到顾萧身边。
顾萧看了眼高耸的墙垣，镖局的墙院子一般盖的都要比正常人家的高，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偷盗，现在他和聂菱儿倒是勉强可以翻墙而入，可是到现在这周围一个衙役都没有，百姓又不知他们的身份，到时候闹出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正想着，不远处传来一道急急的叫喊声：“王爷！王爷！”
顾萧蹙眉转头，就看到一名身穿常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子身后领着几个官差朝他这边走来。
“王爷，王爷！听说您来到华川县，小的有失远迎。”很快小胡子男子已经到了顾萧面前，一边拱手，一边稳住了身子。
聂菱儿觉得他这个样子有些滑稽，好看的嘴角微微上扬。
“你是...”顾萧虽然是奉命前来办案，但是他办案的风格不似聂烁。
他不喜旁人逢迎，所以也没通知当地的官府。
“小的...小的是董大人身边的赵师爷，昨晚小的得到消息说王爷来了华川县，就想着去驿站拜会，可是碍于昨晚太晚了，就择了今日。
谁知刚到驿站就被驿站的小官告知您到了这里，这不...”赵师爷赔着笑脸为自己的失误找着借口。
顾萧不拘小节自然是不和他计较，他对着镖局努了努嘴：“这里的人你认识？”
赵师爷转头看了一眼，干笑两声：“算...算是吧！”
“哼！”顾萧冷哼一声，“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什么叫做算是吧？”
赵师爷被这么一说，吓了一跳，方才还因为顾萧的不计较而舒了一口气的身子，现在霎时紧绷起来。
“是这样的，小的一直跟着董大人，这董大人的二姨娘表哥也算是一个酒桌上吃过酒的，但是没有什么深交，小的才这么说。”
顾萧瞥了他一眼，负手走到一处墙垣边上研究了一番道：“你的人能翻过去吗？”
赵师爷走到他身边，也开始观察，过了半响道：“若是踩着墙边上的树，约莫能上去。”
“好上去翻进院子里看看，怎么没人应答。”顾萧下了命令。
赵师爷闻言对着身后几个差役挥挥手。
差役赶过来，一个帮衬一个，加之墙垣边上有个老枯树，没一会儿一个小差役就被送进了院子内。
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
尤其是着急取自己货物的男掌柜的，脸贴在门缝处，就想着等那进去的差役把门一打开，率先进去取货离开。
可是左等右等，里面都没有动静。
赵师爷一看也不是事儿，正准备让剩下的差役都翻进去，突然院子里传来惊恐的尖叫声，众人还未回过神，镖局的大门就被人从里面用力打开。
方才进去的小差役面色铁青的冲出来，一路跌撞来到门口的石狮子边儿上，就是一阵呕吐。
赵师爷没见过这个情况，不明所以的上前想询问。
可是顾萧和聂菱儿太熟悉这个小差役的反应了，二人对望一眼，急急朝镖局内走去。
如顾萧昨天在外面看到的，王冲的镖局算是整个华川县最大的，一进到院子内，除了门口堆放的一些稀稀拉拉的货物，剩下的全是房间。
细细这么一数，没有几十间，也有十几间了。
基本上所有的房门都关着，唯有正对大门的一间客堂门是开着的。
里面昏昏暗暗的，让人瞧不清楚什么情况。
聂菱儿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峨眉刺，在手中旋转，和顾萧一样猫着腰朝屋内走。
眼瞅着就要进到屋内的时候，顿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涌出，二人面色一沉冲入房间。
当聂菱儿看到正对的屏风上挂着一具血淋淋五官模糊，还被开膛破肚的男尸，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王冲吗？
她心中飘过这个疑虑，毕竟尸体的五官都被人无情的挖出，血沾染在全脸上，就算她记忆力超群，对面这具尸体，她也很难和王冲这个魁梧的男人对号入座。
“死了？王冲死了！呕！”
就在顾萧和聂菱儿沉浸在面前的可怖场景里的时候，身后一道尖叫声，彻响在整个华川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