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旧案?
聂菱儿呼吸一滞,尽管她不让自己往袁家的案子上想,可脑子总会不自觉对号入座。
“那信里还说了什么吗?”聂菱儿问。
郑奎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知道的这些也是从阿爹和阿娘的争吵中,偷听到的。”
聂菱儿眯紧双眼。
郑奎道:“阿爹从京都回来之后...当夜就跟娘大吵了一架,他们说到了十年前的什么旧事...说沉香教是骗人的,就是想拴住我阿爹...之后越吵越是激烈,祖母和二娘都忍不住进来规劝。
然后...”
郑奎说到这身子突然哆嗦了一下,应该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本来都死灰的面色,变得可怖:“郑甜进来了,说...说阿爹和阿娘是从京都回来的晚了...中了邪祟,才会闹得家中不和,所以...
她要给阿爹和阿娘驱邪,她说完,就从外面冲进来十几个沉香教的人...他们把阿爹和阿娘抓起来。
然后他们对爹娘...最后...最后...呜呜....”
郑奎说到这已经不再往下说了,眼泪已经顺着他的面颊蜿蜒而下。
聂菱儿缓缓闭上双眼。
后面的事情不用郑奎说,她都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她知道死藤的毒,郑子晋被关起来,同样中了死藤毒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她比谁都清楚。
凌乱的地面,布满鲜血的木门,还有为了所谓的驱邪,沉香教做出的各种侮辱人的事情。
好一个控制人心,如果徐怀不死,她一定会把他千刀万剐!
“爹...娘...”已经陷入安静的郑奎,突然喊出一句话,下一刻,他身体用力蹬了一下,双眼一闭再没了呼吸。
聂菱儿还沉浸在情绪中没抽离出来,突然看到郑奎的死,先是怔了一下,之后心口像是有什么大石压着,也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眼光,跪在地上,就想上前扯动郑奎。
顾萧本来在看郑奎的身子,看到她这个举动及时反应上来,连忙上前把她扯开。
“小兔子,你在干嘛?”
聂菱儿甩开顾萧的钳制,道:“他死了吗?这么快?不可能的!”
顾萧反应上来聂菱儿的不对劲,连忙道:“本王方才看了,郑奎身上全数都是细小的孔洞,应该是被沉香教扔进了他们所谓的万蛇窟,毒入骨髓、血脉,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聂菱儿抬眼看着顾萧,踉跄了两下,捂着嘴就往外面跑。
顾萧见状,把手套脱下扔在子影的身上,急急追了上去。
聂菱儿小跑的到了一处隐蔽残垣处抽泣,她已经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看到郑奎这惨不忍睹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中难受。
眼泪不可遏制的流了下来。
顾萧站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地方,看着肩膀一抽抽的小姑娘,他本来要说些宽慰的话,现在全数都咽了下去。
别人或许真的没办法理解聂菱儿,死人嘛?大理寺什么没见过?
可是...他知道,聂菱儿这是想起了袁家。
郑家家丁不旺,全家死绝,仅剩下郑奎。
聂菱儿也是,袁家当年出事儿,她是唯一的活口。
在她看到郑奎的时候,心中肯定是期盼他能活下去的,如今期盼没了,就像是预示着整个郑家全没了,这种感同身受,没几个人能懂。
“擦擦吧!”顾萧从怀中掏出个帕子递给聂菱儿,之后背过身。
聂菱儿接过,哝哝说了声:“谢谢”,开始擦眼泪。
顾萧抬眼看着天空的云淡风轻,耳边是女子抽噎声,过了好一会儿,抽噎声越来越小,他感觉肩膀被人碰了碰,转头是聂菱儿在扯他的手臂。
他回眸,看到她把帕子塞进怀中。
“帕子被我弄脏了,我回去洗洗给你。”聂菱儿声音很小。
顾萧笑了笑:“无妨,送你了,这个本来就是准备...”
他话说到这,聂菱儿还小心翼翼的收纳进怀中的动作顿住,本来准备干什么?她不笨一点就通,肯定是用来验尸的。
想着,她霎时没了方才的伤心,气呼呼的看着顾萧的背影,指尖不经意摸到帕子的一角,她心中一动,垂眸慢慢再次打开帕子观察。
帕子是蚕丝的,在一角用缂绣绣着一只竹笛。
缂绣!一小段就价值十几两银子,哪有人会用这个东西给人验尸,就算是顾萧这样的也不会。
这分明是私人物件,那方才顾萧的话...她朱唇抿紧,透白的指甲轻轻扣着那竹笛,心中渐渐升起一股暖流。
二人回到郑奎的地方,他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仅剩下子影站在原地等候。
“萧王爷!”子影见到顾萧先是拱手问安之后,走到聂菱儿身边道:“聂姑娘,方才大人回来找过您。”
聂菱儿听到聂烁来找她,本来已经好一点的情绪又霎时低落起来。
子影岂能没明白聂菱儿的顾虑,他上前拱手道:“聂姑娘,大人并没有追问方才石森的事儿,而是让我给您转个话。”
“什么话?”聂菱儿问。
“大理寺在陵川的时候找到了小盒子,为了他的安全,他一直跟在大人身边,现在沉香教已经被剿灭了。
大人准备放他离开,在此之前就问您,还要不要见见小盒子。”
“见,我要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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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州的衙门没了知州,府内的所有事情都是聂烁在监管着。
朝廷已经派了新的官员来任职,约莫还得有两日才能抵达,所以聂菱儿等三人就暂时住在了府中。
聂菱儿跟着子影往府内后院一处官差住的房间走。
房间不大,好在南北通透,里面住的人,也不会觉得憋屈。
“小盒子,有人想问你一些话,你把你知道的原原本本说出来就行。”
子影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坐在不远处床榻上对着窗楹外树枝发呆的男子闻声转过头。
聂菱儿抬眼只是随意一瞥,差点被眼前男人的模样惊得退后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