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的悄无声息。
灵州是距离陵川最近的城池，按道理如此繁华的地方，宴国取消宵禁之后，戌时的夜市应该甚为热闹。
可是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每次一过酉时，整个灵州就死一般的沉寂。
聂菱儿匍匐在窗扉边上，看着陷入寂静的灵州。
马上过年了，这里比不上陵川一点让人热闹的感觉都没有，尽管她不喜欢热闹，不代表不会欣赏旁人的欢笑。
聂菱儿想着正打算关上窗扉，突然窗楹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再反应上来的时候，顾萧一张倒挂的脸就出现在外面。
“想什么呢？”
顾萧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
聂菱儿反应上来就准备把窗户关上，好在顾萧眼疾手快，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在生气？”顾萧询问，语气里带着好奇，小兔子懊恼起来的样子也挺可爱。
聂灵儿没吭声，走进屋内坐在桌前倒了杯水。
顾萧干脆翻身跃屋内，也坐到了她的对面：“你是在生今天我没有相信聂烁的事情？”
聂灵儿抬眼看着顾萧，其实按道理，这事儿真的和对面的男子没关系。
可不知为何她一想到顾萧不说话，就像是默认徐怀对聂烁的诽谤，心中就不是个滋味。
“聂烁的为人，本王了解。”顾萧缓缓开口，“所以我今晚才来找你。”
“什么意思？”聂菱儿终于有了反应。
顾萧道：“徐怀肯定是已经知道我们对他的怀疑，明天我就要让他交出圣女，而且是活的。
所以他今晚一定有所行动。”
有所行动？
聂菱儿喝茶的动作顿住，一双潋滟的水眸看着对面的顾萧：“王爷的意思是，徐怀准备今晚要了我们的命？”
顾萧颔首：“是，这也是他能保全自己的唯一办法，不管我们是不是要彻查郑子晋的案子。
只要我们从灵州离开，他就一定会被朝廷肃清，成为上家的弃子，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我们再也出不了这灵州城。”
聂菱儿听罢，面色也微微沉了一下，这点她在看到入夜之后的灵州，就已经想到了。
“王爷既然这么说，是不是已经想到解决办法？”
顾萧颔首。
聂菱儿道：“让我猜猜，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王爷这会来找我，又穿着劲装应该就是准备夜探徐宅！”
徐宅就在知州府衙门的隔壁。
宅子不算是灵州最奢靡的，但是面积却是灵州最大的。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在宅子外摸索，聂菱儿率先走到徐宅的后门，对准一个刚刚探头准备开溜的小家丁后脖颈用力一劈，小家丁双眼一翻晕倒在地之后，两道黑影快速钻了进去。
聂菱儿和顾萧来之前，顾萧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
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徐宅‘秘闻’里面记录了徐宅所有动向和宅邸的分布，甚至连每天戌时都会有一个小家丁溜出去逛窑子这样的事情都有详尽。
聂菱儿自然不会放过这么重要的信息，在看完顾萧给她的东西，刻进脑海之后，二人就出发了。
一切都很顺利，他们躲过一个个护院巡逻，在宅子内游荡。
宅子大，聂菱儿根据脑中宅子的舆图很快找到你了徐怀的书房。
根据顾萧给的讯息，徐怀每日放班之后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书房，此刻书房没有光亮，徐怀应该是不在屋内。
聂菱儿和顾萧顺着窗户摸进房间，书房很大，除了东墙挂着一张徐怀的画像，画像边儿上是个高山流水的盆景，剩下的地方都放着好些书籍。
二人知道时间不多，相互对望一眼之后，默契的兵分两路开始搜查。
顾萧相对慢一点，毕竟他没有聂菱儿近乎于超群的记性，不自觉二人彻查完碰面之后，竟然一无所获。
“都是些古今中外的书籍，没有特别奇怪的地方。”聂菱儿先说出自己的判断。
顾萧颔首，意思显而易见，他这边也没有收获。
就在二人都觉得是不是找错了地方准备出去的时候，聂菱儿走到熏炉边儿上，随手打开了熏炉，顿时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
她眉头隆起，上前细嗅起来。
“怎么，有发现？”
顾萧凑近询问。
聂菱儿把香炉捧起放在顾萧的面前道：“王爷闻闻这个味道是不是很熟悉。”
顾萧接过，这么一嗅，面色突然沉了下来。
“这是死藤的味道，不过...”
“不过什么？”聂菱儿询问。
顾萧道：“小兔子中过死藤的毒，应该知道这个毒会让人出现幻觉，然后疯言疯语。
可是这个死藤熏香不会。”
“为什么？”聂菱儿问。
顾萧：“因为，他加了解药。”
聂菱儿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果然死藤是有解药：“如果有解药，我们带回去的话，是不是以后再遇到中了死藤毒的人，我们都能解了？”
“是！”顾萧颔首。
聂菱儿得到这个答案，由衷的笑了一下，当年的案子历历在目，潭州多少人枉死在这个东西上，虽然逝者已逝，无力回天，可想到之后不再会有人因为这个东西而殒命，她都觉得是一种庆幸。
顾萧侧眸看着聂菱儿这欢雀的样子，神情有几分恍惚，他不过是随口的一声应答，没想到换来她这么的反应。
袁家人，骨子里都是为国为民，这样的人却惨遭屠戮，天理何在？
“既然死藤能在这里出现。”聂菱儿收回思绪，视线放在熏炉上：“我觉得，这个书房我们没找全，一定还有秘密。”
“小兔子的意思是...”
顾萧的话还未说完，聂菱儿已将朝徐怀画像边儿的盆景前走去。
盆景甚为好看，高山上长着葱郁的青苔，一股股水流在机关的运作下缓缓攀附上山，之后如瀑布一样垂直而下，浇灌在河流内正在划船的渔人。
“这里有问题。”聂菱儿指着山，说道。
“有问题，会有什么问题？”顾萧不懂了。
聂菱儿没有回答，她随手拿过放在桌上的笔洗，把从高山上流下的水全部截断在笔洗中。
“王爷这会看看。”
顾萧上前凑近，在窗扉月光的照映下，他看到本来应该是长满青苔的山，竟然出现截断。
“这个地方怎么没有长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