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儿?”聂烁愣住了。
顾萧心口一疼,也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从聂烁手里一把抢过聂菱儿,打横抱起就往之前二人住的客房冲。
聂菱儿似乎很难受,身子一个劲儿的在涌动,嘴角还有血往外渗出,四肢也因为这个扭曲的动作,不停的抽搐着。
顾萧把她放在床上,急急开始号脉。,
聂烁也跟了进来,他对药理和医术一窍不通,只能在一边干看着。
片刻之后,聂菱儿也不扭动了,似乎是睡着了,顾萧也收回手,站起身。
“怎么样?”聂烁询问。
顾萧道:“奇怪了,脉象看她除了体内有稍许的淤火,并没有什么问题。”
“怎么会?”聂烁不相信,说着:“方才她明明都在吐血,脉象怎么会平稳。”
顾萧回答:“她吐得血,是她自己咬破唇舌留在嘴里的一些污血。”
“什么意思?”聂烁不懂了。
顾萧没立刻回答,而是眯紧双眼想着石森在见到聂菱儿的时候,那个奇怪的举动。
他在闻聂菱儿身上什么?
想着,他缓缓坐在聂菱儿身边,头微微凑到她的面颊边儿上,眼瞅着人就要亲上去,聂烁已经打算上前阻止,顾萧突然茅塞顿开道:“本王知道了。”
聂烁一脸懵的看着他:“你知道什么了?”
顾萧道:“你还记得在潭州的时候你处理过的一个案子吗?这个案子死了很多人,都是自戕而死。
甚至有一个人你亲眼看着她从悬崖上跳下的,当地都说这类人是沾染了邪祟,鬼神附体,天惩,实际上,你和聂菱儿在这几个人生活的周围发现了一样共同的东西。”
他说着, 转头看了眼身后放着的熏炉。
聂烁顺着顾萧的话转头,片刻反应上来:“你的意思是这是...”
“当时聂菱儿还小,分不清药材的种类,你便把这个熏香从潭州快马加鞭送到了我的面前,我告诉你,它是...西域才有的一种能麻痹人的毒叫死藤。”
聂烁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看着聂菱儿。
当年潭州这个案子,在大理寺赶到之前就死了不少人 ,所有人都跟中了诅咒一样,自虐,疯癫,狂笑,任凭是陵川的郎中来了也束手无策。
虽然最后案子因为找到罪魁祸首‘死藤’而破获,可是当时被这个毒药沾染过的人,因为没有解药还是一一自杀。
如今,聂菱儿也中毒了,那么她嘴里的血就是...
“不错,她嘴里的血是她想努力保持清醒而咬出来的。”顾萧说出心中判断。
聂烁听着,心不受控制的一疼。
“那现在怎么办?”他不懂医术,如今在沉香教,他们没办法找郎中,所有的希望就寄托的顾萧的身上。
顾萧垂眸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榻上安睡的人发出一声呓语,屋内清醒的二人齐齐朝她望去。
下一刻,聂菱儿猛地睁开眼睛, 嘴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不要,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菱儿!”聂烁和顾萧齐齐朝聂菱儿冲去。
可,聂菱儿似乎是被困在了梦中,力气变得奇大无比,双手胡乱抓着,双脚也在半空踢蹬着,聂烁和顾萧二人合力才将将把她按住。
即使是这样,聂菱儿的一只手得了空还是把顾萧的手上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这样不是办法。
顾萧心中闪过一念,看着双眸空洞,牙呲欲裂的女子,手刀扬起落下的那一刻,聂菱儿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等着,我想我有个办法。”顾萧看了眼聂烁,嘱咐了一句急急走了出去。
聂烁松开聂菱儿,凤眼低垂看着榻子上的熟悉的清丽容颜。
若是上一刻他还因为对聂菱儿的信任,觉得她不会有什么危险,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已经开始后悔。
这算是这十年,他第一次后悔。
一想到她随时会因为死藤的毒而永远的离开他,之前和她在一起的种种如时光过隙一般在眼前流过。
她对他的小心翼翼,她对他所有的事情的上心, 她对他的不辞昼夜,她对他的种种都如白驹过隙一般在眼前流转。
他似乎开始动心了。
想着,聂烁怔了一下,急急站起身走到桌子前拿过桌上的紫砂茶壶把里面早都冰冷的茶水一口闷下后,急急把怀里的一个香囊拿了出来。
这个香囊和之前在彻查张敏案子时候是一样的,只是这个是新的。
“聂烁!”聂烁缓缓闭眼,用力让自己的悸动平稳下来:“你忘了你曾经立的誓言了?
聂菱儿,她不能,也不配当你对她动心。”
他这句话似乎是有咒语的,不过须臾,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冰冷模样,视线再次放在聂菱儿身上的时候,已经变得极为疏淡。
恰逢厢房外门响起了阵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聂烁绕过屏风看去,只见顾萧从外面回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个沉香教的教徒。
那俩教徒抬着个大木桶进来,在顾萧的指挥下放在了屏风后。
“好,辛苦二位了,之后劳烦二位给找些热水可好?”
俩教徒听完,纷纷摆手,随口扔下一句:“那有什么问题。”高高兴兴的离开。
“王爷,你这是要做什么?”聂烁走到顾萧身边询问。
顾萧抬眼看了下聂烁,又见到聂菱儿还安然的睡着,说道:“我有个办法能解了聂菱儿身上毒,当然只是办法,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如今这个局面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
聂烁闻言,随口应了一声:“哦。”就坐在一边不动声色了。
顾萧愣了一下,转头看着聂烁。
方才他进来的时候,就感觉他不对劲,又说不上来,这会恍然,这个家伙怎么突然变得冷冰冰的,是不是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可不管聂烁是不是有病,岂有他一个王爷干活,他一个三品大理寺卿坐着的。
他随手把一个刷子扔给聂烁,道:“刷桶!”
聂烁心底尽管有千百个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干。
须臾,那方才出去的两个教徒带着热水回来,其中有一人还给了顾萧一个金针包。
没一会儿桶里已经全数都是水了,顾萧把怀里随身携带的瓶子拿出来,把里面的生姜丸全数倒进去,待融化之后,他自制的解药汤浴算是好了。
只是,问题来了,谁把聂菱儿宽衣放在桶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