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赢在外面看到他在哭,转头就去其它地方,没看到梁夕韵,不知道去了哪里,索性就先返回。
第二天一早,路赢打算出去打听消息,一出来就是一群人乱哄哄的跑去,人流一眼望不到头,路赢被挤进去,被迫跟着他们跑去,他都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了。
人声鼎沸让他耳朵生疼,就听到到处都在处说修炼的事,“宫里已经放出话来,修仙是真的,经过几十年的准备,现在开始正式向全民开放,只要招收条件符合就可以修炼,我们去排队试试,全民都可以,官老爷说现今开放初期不论男女老少,不论何等身份皆可去试”
路赢也想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跟着他们跑到一处空旷的地方,人山人海的排队,这还只是路赢所居住的西区,东区那边权贵估计早已秘密测完了,现在普通百姓才开始。
果然是测灵石,有五大块立在尽头处,人上去后就说自己的户籍地现在居住在哪里,旁边有人登记,等他放手上去有光芒发出。
然后旁边有人把他的名字圈起来,还另外登记在一本上,查看的人一脸喜色,“水土木三灵根!留”,后边人群听见了还拍手叫好,恭喜那人,那人道声谢拿着木塞子就去往指定地点报到,就在不远处。
路赢在后面看看,一百个人里都不一定有灵根的,那些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事,笑哈哈的就走下去,后面的人就上去测试,最后面有个专门走出去的通道,只出不进,有官兵把手,这样才不怕发生踩踏,真的很不错。
“单木灵根,恭喜你”,上面是个年轻女子,听到这个就知道自己能留下了,报完自己的信息,拿着木牌欣喜的去报道,众人鼓掌,他们也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只知道看热闹和羡慕能够留下的人。
还有一些年纪大的人,测出灵根就登记起来,路赢猜想应该是官方做记录,方便查阅,以后他们家的孩子有几率拥有灵根,毕竟他们现在的年纪已经不适合修炼了。
怪不得所有人都可以去试,原来是官方在做筛查登记在册,这个很不错,毕竟有灵根的人比普通人更加容易生出有灵根的孩子。
看半天觉得无聊,路赢费了好大劲才挤出去,路过丞相府,里面的那个人依旧半死不活的样子,梁夕韵也不见人影,索性去其他儿子家里看看,老二老三在自己家里晒太阳。
女儿倒是没看到,想了会就去庄子上看看,一靠近就感应到血脉的气息,陈礼莲果然在这里。
几十年的变化不可谓不大,当年那个小酱油厂房,如今扩大了几倍,成排的大房子,一个个大缸排排放,下人在旁边不停的搅动里面的东西。
山顶上陈礼莲苍老的面容,庄重的坐在房子边上,路赢还看见一个眼熟的妇人,拿着扫把就要扫地,后面有一座坟。
“丽姨娘,我不是说别扫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我派人去伺候你吧”,陈礼莲走过去让老妇人停下手中的动作。
“不,这是我唯一能给夫人做的一件事了,扫完这里也没多大的地方,这乱飞的树叶,夫人不喜欢的,我得扫干净了”,老妇人佝偻的身体,不肯放下手中的扫把,坚持要扫掉树叶。
那边墓碑上写的是“母亲李仙儿之墓”,里面只有一些首饰和衣服,只是个衣冠冢,有些东西都被时间腐蚀没有光彩了。
路赢也没想到丽姨娘竟然在他“死”后还留下来不肯离去,他心里有些复杂,明明他已经给了很多钱财了,何必过这样的生活呢。
岁月蹉跎,容颜老去,丽姨娘有些发抖的双手一下一下的扫着落叶,直到地面完全干净,才慢慢走去旁边的房子,开始打扫里面的房间。
女儿陈礼莲已经九十三岁,坐在凳子上晒太阳,气血衰败严重,体内还有内力,不过用了就很难练出来了,身体跟不上,其它的没什么问题。
进入房子,里面的东西表明有人常住,这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陪着“自己”,一陪就是几十年,她们没有说什么动听的话,却用行动来证明自己。
路赢进里面去在打开水缸盖子,倒了灵液进去,希望她们好一点,女儿有内力没有什么不适,丽姨娘身体却有很多暗伤,应该是那时候被折磨时留下的,每天麻痒疼,特别阴雨天更难受,这些灵液能滋养她们的身体,让她好过一些。
晚上等两人睡觉,路赢去丽姨娘房间帮她处理那些暗伤,等清理干净,丽姨娘原本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沉沉睡去。
女儿躺在床上缩卷着,路赢走过去坐在床边摸摸她的头,看了她很久,在天亮前回到京城,城外黑压压一片在排队,附近得到消息的人都跑来,尽管已经告知稍后会到每一个城市去测灵根,人们还是前扑后续的生怕变卦似的,路赢使点小手段进城。
“该看的都看了,可以先做自己的事情了”,路赢关好门,在房子布下阵法,这是遗物中带有的普通阵法,不让人打扰自己,虽然现在刚开始修仙,保不齐有哪个不开眼的乱闯入。
做好防护手段,安心进行最后的修复部位整个脑袋,这个位置很特殊,必须要慢点。
时间悄然而逝,不知不觉已过十年,京城某处房屋,一个身影盘腿而坐,身上散发出某种波动,慢慢形成规律,震荡到空中,越来越强大,震动好像能够沟通到虚空中莫名的东西,震动波快到一定程度后突然停下,然后消失,人影睁开眼,双眼精光一闪而过。
“虚弱的感觉全没了,那种一思考就后继无力的断片的感消失了”,路赢心情大好,脑中快速思考。
“心里有种预感”,路赢停下思考,他突然心跳快了一下,脑中闪过一种不好的感觉,尽管非常的微弱,当即起身离开房间。
深夜,陈礼章突然感觉很累,原本已经多年不怎么出门的他,在昨天就感觉整个人非常的轻松,还出门看看街上,儿孙知道后还回来一起吃饭,现在准备休息又觉得非常的累。
白天那种力量正在快速褪去,他的妻子翠兰早在九年前去世,现在自己一个人住。
躺下后随着力量的褪去,脑中闪过一幅幅画面,好像又经历了一次,他看到了他年轻时,有一天他娘死了,然后画面一转他娘从天上飞下来,他看见他娘准备开门进房间,那时候天蒙蒙亮,他打着哈欠看不太清不确定的叫了一声娘。
他突然后悔为什么之前没有多陪伴他娘,让他娘在庄子上孤苦的死去,回想过去的种种,他忍不住落泪,恍惚间他又看见他娘,他充满后悔的喊了一声娘。
“老大,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流泪,快擦擦”,路赢快速赶来,见他呼吸微弱意识开始模糊,勉强还能够沟通。
陈礼觉得这话太真太清晰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看见他娘年轻时候的样子来接他,突然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直到脸上传来触感,模糊的泪水被擦去,清晰的身影映入眼底,他不敢眨眼,新生的泪水又模糊了他的视线,接着又被檫去。
这回,他终于确定是真的了,忍不住放声哭了一会。
“受什么委屈了?”,路赢轻轻拍着他的背,床上的人好一会才停下。
“娘,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陈礼章哭完才看他娘,他真的很想很想娘,当初没有接她来京城,直到她“死”才后悔莫及。
“娘,有不得已的事,离开了一段时间,有事被拖住了回不来,现在解决了来看看你”,神使鬼差的路赢突然解释起来,说完他也有些不可思议。
“那以后还去么?留下来吧,我让人收拾屋子”,陈礼章感觉身体突然又爆发出一股力量,说着准备出门叫人。
“不急不急,天亮了再说不迟,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路赢看他最后的生气已经在发散,让他好好坐下,别太劳累加快散溢。
“很好,就是很想娘,文林之前还成了御前侍卫,也算是个红人了,现在家里儿孙也多,咱们比那边强多了,哈哈,还有那个五公主,她以前经常找麻烦,有一天犯了错,被始皇帝给五马分尸处死了,简直大快人心…”,陈礼章笑哈哈的说着往事,路赢不时的点头回应。
“…始皇帝之前派人给各位大臣家里所有人测灵根,只要拥有灵根就能修炼,就可以继续活下去,可是我没有,为什么我没有啊,我也想活着啊!”,路赢看他又突然痛声大哭,他理解但是无法给他开解,只能陪着他。
“为什么那个梁夕韵有什么天灵根啊,早在几十年前就被陈倾月接走了,很少回来,听说还和…”,陈礼章指了指头上,小声说,“母女两一起!这种人怎么还不去死啊,命那么好!我只能看着别人恢复年轻,而自己依旧苍老”。
路赢看他指头顶就知道他说的是萧华,真的是离谱,不过和他没关系。
“来生你想投生在什么样的人家呢?”,路赢没法帮他,只能转移话题,问问他的想法。
“我只想在大富贵之家,如果可以,我也想修仙!”,陈礼章激动完靠坐在床边,说话力气越来越小,心脏跳动慢下来,他想激动也激动不起来了。
“修仙?这个灵根之说我没有办法帮你,不过大富贵之家倒是可以”,路赢看着皇城内皇宫里的孩子,头顶上有明黄色的气,之前的皇帝是紫气,紫气他没办法弄,但是明黄色的气,他倒是可以。
伸手朝虚空中一抓,一种冥冥中无法言说的能量聚集在手,这是他长久观察得知研究的一种方法。
每天唉声叹气想着坏事的人,长久之下,他的生之气会莫名的变黑,也就是说那个人会倒霉,各种不好的事会莫名其妙的发生。
而那些乐观的,什么事情都只想到好的方面,时间久了他的气是暖亮色的,经常发生好事。
原因在于他们脑部在想什么,身体就会发出一种频率震动,不同的震动会引来相对应的事情。
那些皇家的孩子,出生起身上自然而然发出一种规律的强大的,同一种震动,然后气就会慢慢变成明黄色的。
他倒是可以在陈礼章的灵里刻下那种震动,他曾经在古书里看到,普通人死后魂体消散意识寂灭,但有一种称之为灵的东西去地府投胎,而超凡者因为经过修炼,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们的灵被称之为真灵。
灵就在身体的每一处,死后会出现一瞬间,然后就会遁入不知名的空间消失不见。
一瞬间,已经够了,如今的路赢魂体已然全部恢复。
陈礼章靠在床上,听到他娘的话,很安心,嘴角上扬,微笑着永远离开了。
在陈礼章的灵出现那瞬间,路赢伸手拍上去,看起来就是伸手去抓陈礼章,毫不停留的。
刚刻画好,陈礼章的灵就发出那种震动然后就消失不见,路赢根本找不到去了哪里,毫无痕迹。
就在路赢做完这一切,那种视线又出现,而且非常的强烈,就好像专门盯着这里看一样。
路赢毛骨悚然,然后立马抱着陈礼章哭起来,嘴里大喊不要死啊。
那视线“停顿”一会,好似在疑惑,然后看了一会就转走大部分,毕竟现在事那么多,路赢不相信它会专门盯着自己看!萧华比他更加值得注意观察!
就在陈礼章刚去,一丝光亮照进房间,天亮了,阳光并不刺眼,照得房间成了暖橘色。
下人敲门,却怎么也没有回应,意识到不对劲,强行闯入,看见的就是陈礼章微笑靠在床边的样子。
走进去喊也不应,探了鼻息没有气流,尖叫一声跪下大哭,外面的人听到进来确认后也是哭,很快整个府里哭声一片,挂起白凌。
大武天朝一百七十八年,大儿子陈礼章,年一百零六岁,于京城中办喜丧,路赢又去看剩下两个儿子,发现也快了,他哪里都不去,什么都不做,就是晚上去看看,天亮前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