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孩子帮忙端菜,小娃娃们则在院子里追逐打闹,一派热闹祥和的气氛。
饭桌上,林大壮拿出了上回去县城找范大夫时,李员外赠送的一小坛子桂花酿。
桂花酿看上去不像酒而胜似酒,温好后桂香扑鼻、入口绵甜,大人小孩儿都可以喝。
给每人倒了一点酒,大人们细细品味,孩子们也端起酒闻了闻,只觉香气盈鼻、心旷神怡。
“姥姥,这酒咱们真的可以喝吗?”
甜宝深深嗅了口酒香,只闻到好闻的桂花香味儿,她不确定地问姥姥,像她这么小的小娃儿真的可以喝酒吗?
林老太抿了口酒,眼睛都笑弯了:“嗯,小尝两口,不碍事。此酒浓度不高,温过后度数更低,可健脾胃、助消化、活血益气、老人小孩儿都可以喝。”
甜宝这才放心地小抿了一口,果然只有淡淡的酒味。
没有烈酒的辛辣,却有桂花的清香萦绕齿间,喝下去后却觉得肚子里有一阵温热的暖流,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好甜!真好喝!”
苏虎憨憨地直接两口把自己的酒喝完了,伸着碗还要大舅舅给他倒点。
“不能再喝了!”
林三娘将他的手敲回去,笑着道:“虽然这酒浓度不高,但是小娃儿还是少喝点为好。”
苏虎不满地嘟囔:“才两口就喝完了,都没品出味儿来!”
林三娘失笑:“你看,甜宝和你二哥三哥都跟你一样多,但人家可以小口喝,七八口都有了,你两大口就喝下去了,跟灌凉水似的,可不就没品出味儿来了吗?”
众人也都笑了,苏虎也不好意思了,只能眼巴巴看着其他人小口小口地品着美酒。
“可惜今年不下雨,也不知道山上的桂花树会不会枯死,要不然咱们也可以去摘些桂花回来酿酒。”
林老太叹息。
“若是今年粮食收成好,也可以酿些甜酒,冬天寒冷时可以喝点暖暖身子。可惜呀!怎么就遇上旱灾了呢?”
谈到当前的旱灾问题,气氛顿时低沉下来。
眼看着因为甜宝的到来,而让两家人的生活条件好了点,挣的银钱比往年不知道翻了多少倍,老三的腿也眼看复原有望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老天却又给他们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题。
去年的蝗灾之后又逢今年的旱灾,这可让他们怎么活?
真到了灾年,有再多钱又有什么用?有钱也买不到粮,最后不还得活活饿死?
甜宝见大人们一下子又不说话了,沉默的气氛让她感觉不舒服。
她开口打破了沉闷:“咱们家的井里有水呀!可以挑水浇庄稼,井水是打不完哒!”
然而众人听了只是笑笑,林三娘摸着闺女的小脑袋。
也不笑她的天真,只是耐心向她解释:“若是旱灾持续几月甚至整年,到处都没水,咱们家的井水也会枯竭的。而且一井之水不能救一村的人,若是旱灾持续,只怕大家没粮吃、没水喝,就只能举村逃荒了。”
“逃荒?”
甜宝被这个词吓到了。
她当然知道逃荒意味着什么。
不管在什么时候,土地和家园都是老百姓最重要的依靠、最无法割舍的存在。
农民没了田地,就只能饿死,没有家,就只能等着冻死病死。
而没地又没家的逃荒之人,被称为难民。
在这年代,难民是没有任何保障和依靠的,他们会被迫自愿卖身进大户人家做奴仆奴婢,或是被人随意买卖,毫无自由可言。
甚至可能会在逃荒路上病死、饿死、被人杀死,落得个身死异乡的下场。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愿意背井离乡去逃难呢?
甜宝连连摇头:“不要逃荒!甜宝不要逃荒!大家都不用逃荒,再过两月就有雨下了,咱们再坚持坚持,一切困难都会过去哒!”
闻言,众人都惊喜地望着甜宝,林大壮迫不及待地问:“甜宝,这是真的?你怎知两月后必有雨下?”
甜宝挠挠头:“我就是知道啊,或许是神仙老爷爷告诉我哒!”
甜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预知未来,也许这也是锦鲤属性之一吧!
对于甜宝得到老神仙眷顾的事情,大家早已深信不疑。
不管甜宝说什么,他们都选择无条件的相信。
既然甜宝说两月后会有雨下,那就一定会有!
只是,两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特别是在没水的日子里,简直度日如年,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水,谁也不知道继续等下去是不是只是等死。
对于看不到希望的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得去告诉村长,让大家坚持两个月,不能放弃咱们的家园!”
林大壮站起身,就想出门去找村长。
“回来!”
林老太一声沉喝,林大壮不解地回头望向老娘,见老娘满脸的不赞同,只好又坐了回来。
“且不说你的话有没有人信,就说现在咱们村还没有人逃荒,你要是让村长去一说,大家会更慌,说不定会提前想到要出逃。再等等,若是有人开始逃荒了,咱们再跟村长说。”
林大壮只得听老娘的,但是还是忧虑地道:“万一大家到时候也不相信咱们的话怎么办?如果大家都去逃荒了,只剩下咱们家怎么办?要不要跟着大家一起逃?”
“逃什么逃?”
林老太瞪了这憨憨傻儿子一眼:“你是不相信甜宝的话吗?既然两月后就有雨了,咱们为什么要逃?你以为逃荒很好玩儿?出去了就没根没底的,都不知道会死在哪里。咱们这好好儿的有地有家,还出去作死?”
“可若是全村人都跑了,只剩下咱们这十余口人,万一有强盗匪徒或是野兽袭村怎么办?荒年可是没有法制的,人被逼急了就跟野兽一样,为了生存可以烧杀抢掠,甚至杀人食肉。”
林大壮的话,将在场的几个孩子们给吓住了。
“吃、吃人肉?”
苏虎瞪着大大的眼珠,惊恐地望向大舅舅。
在他小小的世界里,从没听说过人可以吃人肉,那不是跟野兽一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