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周围一片沸腾，人潮不禁往河边涌了过去。
温玉汝本不想多管闲事，却被人流推动着来到了河边，差点被人推搡下去，正欲呼唤知柳，手忽而被人牢牢地箍住了。
“二哥！”借着裴成蹊的支撑，温玉汝稳下了身形，“那边好像有人掉进河里了。”
裴成蹊生得高，眼神也尖，望着河边剩下呼救的几人和河里扑腾的粉色身影，蹙起眉头：“是徐府的小姐？”
徐府？温玉汝的表情严肃起来，却见两个力大又热心的妇人自告奋勇地下了水，把掉入河里的小姐给救了上来。
“二哥，我去看看。”
徐府女眷对着救人的百姓千恩万谢，承诺一定会好好答谢恩人，又焦急地把人用衣裳裹起来，见小姐还是昏迷不醒，六神无主地要把人送去医馆。
只是距离这里最近的医馆也还有好长一段路呢，何况小姐这唬人模样，她们也实在不知道能不能轻易移动。
“把人放平下来！”
温玉汝分开人群，走到徐府女眷面前。
“你？你是？”徐府女眷诧异地望着这位气质高华的夫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落水者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敬国公府寿宴上的徐娉，却再无当日赴宴时的精致闲适，而是浑身透湿，昏迷不醒，脸上还沾上了水草污泥。
“世子妃殿下？”徐娉的贴身侍女曾在澄园宴上随身侍奉，亲眼见过温玉汝，打量了一会儿把人认了出来。
温玉汝点头认了身份，矮下身来观察了一下徐娉的面目，将耳朵贴在了她的胸廓。
“您？您会医术吗？”
“你们过来两个人听我吩咐。”
幸好救得十分及时，不过还是得帮她把喝进去的水排出来。
围观的百姓们好奇地聚拢过来，张望着议论纷纷，又被徐府的护卫们遣散开来。
温玉汝轻轻拍打着徐娉的肩膀，见她还是没有意识，让一个徐府丫鬟压住了她的前额，另一个婆子压住她的下颔，清理起她口鼻中的泥沙，接着按压起她的胸口。
徐府众人原本还有些怀疑犹豫，见她胸有成竹，不慌不忙，便如找到主心骨一般，连忙照做了。
按压了好一会儿，徐娉咳出几口水来，渐渐有了意识。
“小姐！”
温玉汝这才松了口气，额头脸颊都因为竭力而满是汗水。正想唤来弄雪，却觉得一条帕子正落在自己的额角，温柔地擦拭。
抬起头，对上了裴成蹊认真的目光。
“二哥……”温玉汝心中觉得不妥，客气地笑了笑，站起身来躲开他的动作。
徐娉睁开迷蒙的眼睛，倒吸一口凉气，想抬起手抚摸向自己的头，手却不听使唤地僵硬着抬不起来，“好疼……”
“徐小姐，别摸！”温玉汝语气严肃，亲手拨开她的头发观察一二，又看向其他人，“徐府的车驾在何处？徐小姐的头受了伤，需要尽快救治。你们驾车跟我来！”
“敢问世子妃殿下，要带我们小姐去哪里救治？”城里几家医馆离此地都甚远。
“城西的青囊居是即将开业的新医馆，离这里很近，里面的大夫我认识，医术很好。她这伤受不得颠簸，你们若信得过我还请尽快！”
望着自家小姐奄奄一息，轻易不能挪动的模样，几人面面相觑，最终徐三夫人还是咬了咬牙，拍板同意。
青囊居？
围观的百姓们闻言插嘴道：“当真？在何处？”他们生活在附近，正愁几间有名的医馆太远呢。
“自然是真得！”弄雪见众人生出兴趣，连忙介绍起来青囊居的位置和正式开业的时间，又眉飞色舞地把宋之渠的生平和在中川的吹嘘了一番。
百姓们围绕着徐娉落水和即将开业的新医馆议论纷纷。
很快，徐府的车驾带着意识还没有彻底清醒的徐娉，跟着宁王府赶往了青囊居。
“苏老，小萍，来搭把手！”
徐府众人进了青囊居，打量了眼四周，见一切井井有条，看上去还挺像那么一回事，放下心来。
“弄雪，扶徐小姐上诊床，替她清理头发。”在徐府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温玉汝飞快地进入了行医问诊时的状态，取下幕离，换上诊袍。
“世子妃娘娘，您这是？您……大夫呢？”
“宋先生是男子，自然还是我来更方便。”温玉汝挑了挑眉，行云流水地替徐娉看起头上的伤，“苏老，麻烦您派人去煎好一味风寒散，这姑娘入了水，若寒气入肺腑不是玩的。”
“是！”
“小萍，把我的用具过酒，羊肠线拿来。”
“弄雪，笔墨和纸。”温玉汝一手执起一刀，一手在弄雪托起的纸上飞快写下一个药方，“把这个熬得酽一些。”
青囊居众人这些时日早已经习惯了主子的行事作风，快速地配合起她来，脚步连轴转。
裴成蹊笑意温和地对徐三夫人解释道：“不瞒夫人，玉汝通晓医术，连陛下都赞不绝口，也曾救过在下的性命，还请夫人放心。”
“这……可是世子妃殿下，才这么年轻……”徐三夫人仍是迟疑，心惊肉跳地望着温玉汝的动作，仿佛生怕这小姑子被弄坏了身子。
“玉汝既然愿意出手，自然是心里有十足的把握。”
也是，世子妃殿下只是碰巧路过，本可以不管这事的，若不是确信自己的本事，何必出手相助？徐三夫人只好安慰自己，焦急地等在诊床边。
裴成蹊将她忙碌认真的身影收入眼中，一错不错，没有再出声打扰。
这间青囊居就是玉汝回门那天跟温怀济讨要回来的母亲的嫁妆铺子吧？短短几个月，竟然就翻天覆地，这么有模有样了。
徐小姐到底是闺阁少女，他很快避嫌地离开诊房，却听见弄雪不悦的声音：
“初九，不是主子不见你，她现在正忙着给人诊病呢——欸欸！病人是闺阁小姐，你进去又不能帮忙，跑过去作甚。”
裴成蹊蹙起眉头，却见弄雪身后跟着一个体格强健的青年，意兴阑珊，容貌看上去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