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圣手和他说,那味催情药药性极强,还有令人迷乱失智,生出幻觉的效果。
所以修养身体的这段时间,他一边沉湎于那场梦境,一边又不断告诉自己,那些错乱断裂的画面,都是药物导致的幻觉空想罢了。
可是,今日他故意来验证,却发现玉汝和幻境中的她一样,喜欢吃鱼。
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她的口味喜好,药物迷乱的臆测,难道会这么巧合地与现实对应上了吗?
难道那个梦,真得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吗?
另一边和温岐年聊了许久的沈榭满意地颔首:“岐年,你也饿了吧,用饭吧。”
今日的会面本来也就是走个过场,温岐年的表现,其实远远好过了沈榭原本的猜测。
一开始听说温怀济这样嫌弃儿子,他还以为此子如何蠢笨得无可救药呢,今日细细一问,发现他虽然算不上多么灵巧聪颖,但踏实谦虚,提的问题也偶有出彩之处。
沈榭的脸色愈发温和,顿时拍案定下了入学的日子。
“多谢山长!”温岐年连忙行了生礼,又在温玉汝的示意下,亲自伺候沈先生用饭,几人宾主尽欢不提。
从飞鸿楼出来已经是戌时三刻,裴成蹊主动提出,天色已晚,不如让他亲自送几人回府,四人便一起坐上了他的车驾。送走了沈榭,又把温岐年送到了温府门口,小少年的脸还是红扑扑的,不停对着裴成蹊和姐姐道谢。
“好了,岐年,回去吧,聂姨娘该担心了。”
望着弟弟变得轻快的背影,温玉汝的脸上也带了笑。
裴成蹊略有所思:“玉汝,似乎跟你这位弟弟关系不错?”
“嗯,小的时候可爱缠着我了,他们母子也帮了我不少忙。”
温玉汝搭着弄雪的手,正要上车,却听到了尖锐的一声质问:
“——温玉汝!”
听到这声音,温玉汝便知道是谁来了。
果然,正是她那个回门之后就没见过的继妹温翩。
刚打算回府的温翩一下车,就看到了这个害她被抽鞭子的祸害,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你来我们温府做什么?”似乎想到什么,她又害怕地张望了一圈四周,没看到那个惊惧的身影,才安下心来,换上了讥诮的笑容,“怎么?难不成你是被世子打得受不住了,回来找爹诉苦?”
温玉汝懒得理她,既然有聂姨娘替她出手,她何必劳累自个儿跟温翩争这些口舌。
“你站住!你敢不理我?”
“温翩,你该称呼我为世子妃娘娘,行跪拜礼。”温玉汝淡淡道。
“你!”温翩见她又拿出世子妃的派头踩在自己头顶,不禁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贱人!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也不知道这个贱人嚼了自己什么舌根,这段时间去赴霍皎等人的宴,这群人好端端地却疏远起她来,百般奚落。徐娉那个汴州来的野鸡,还一边吹捧温玉汝一边嘲笑她,也不知道是得了温玉汝多少好处!
“知柳,教教她规矩。”温玉汝直接坐进了主榻,打发护卫来收拾这个嘴臭的麻烦。
“是!”知柳当了一晚上车夫,呵欠都打出来了,正嫌弃无聊,见如今终于有乐子了,往车前纵身一跳,跟抓鸡仔似的把人抓起来。
“——放开我!你这个大胆奴才!”温翩被他锁住了胳膊,还想怒骂,却又被堵住了嘴,一把按住头。
她只觉得两个腿弯一麻,身体就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跪到了地上。
知柳按住温翩的头朝着温玉汝的方向一嗑,摇头道:“学会了吗?见我们娘娘得这么行礼!”
世子妃是他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上了皇室玉牒的贵人,这个女人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世子妃,就是连他主子一起骂了进去,这怎么能忍?
“你——贱人——啊!”温翩还没骂完,又被知柳强迫地重重嗑了个头,额头疼得她眼前都冒星星了。
“还不会?那就继续学?”
知柳本来年轻面嫩,看着就是个活泼无害的小少年,可如今一边嘻嘻笑着,手上力道却像钢浇铁铸一般,死死箍住温翩的头颅,让那笑容都犹如修罗,显得有些吓人了。
温玉汝心想,不愧是裴彦钧手底下调教出来的人,看着最无害的这一个,真认真起来都这么可怕。
“……我会了!我会了”温翩每次一嘴硬,就会被知柳强迫着磕头,额角都要嗑出血了,温玉汝竟然还没有让人停下的意思。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敢了姐姐!”温翩这才害怕起来,连忙退让。
知柳放开了她头:“那你行礼让我看看,标不标准。”
温翩连忙恭敬地给温玉汝行了礼,脸上已经满是泪痕。好可怕,这个温玉汝,嫁了人之后怎么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还有这个小厮,不仅力气大,那动作里的狠更让她心惊胆战。仿佛不是迫着她的头给温玉汝行礼,而是马上就要用鬼头刀把她的头给砍下来一样!
“学会了就好。”温玉汝笑得很温柔,“二妹以后出门可得小心点,时候这么晚,自然就容易遇见怕遇见的人。知柳,我们走!”
车驾缓缓地往宁王府的方向行驶了回去。
弄雪把车帘放下,忍不住痛快道:“二小姐也有今天?活该!”
知柳这小子还挺懂花样。哼哼,最好经过这一遭,让二小姐从此老实起来才好。
“弄雪!住嘴。”温玉汝呵斥了一声。
裴成蹊还在一旁,又不是景和院她们二人私底下,这丫头竟然就这么不懂礼数地说起以前府里的主子了,实在是不懂规矩。
总觉得经过祠堂那件事之后,弄雪这丫头心里就十分感激二公子,简直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回去之后还是得提醒一二。
“二哥,让您见笑了。”
“无妨。”裴成蹊笑着注视着她有些羞赧的脸,“这位温二姑娘的脾气,之前在温府我也不是没有见识过。没想到她一点教训也不吃,毫无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