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宴很累,在门外徘徊了一整夜,他看见宋瓷睡着,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回去想躺着休息一会儿。
客卧的门一关,几乎在同一时刻,宋瓷的眼睛就睁开了。
迟宴睡得很沉,宋瓷从厨房拿走了一把刀,再到离开,他全程没有听见。
天已经晚了,又下着雨,宋瓷没有打伞,把刀藏在袖口里,拦了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司机问她:“去哪里啊。”
“南宁路15号。”
那是宋楚现在的住址。
——
迟宴莫名觉得心不安,在梦里感觉到飞速下坠的失重感,突然猛的睁开了眼睛。
也许是这两天的变故太多,所以梦也多了。
迟宴起身,倒了杯热水想要去看看宋瓷。
可门打开后,只有空空如也的床铺。
迟宴立即喊宋瓷的名字,可别墅内久久没人回复。
她连手机也没有拿,会去哪里?
一向迟钝的的迟宴,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心中警铃大作,他浑身僵硬的来到厨房,那把刀果然不在了。
薄矜远很快接到了迟宴的电话,彼时他刚回到薄家,宋楚早已离开,薄矜远却没什么心思去安抚她。
“宋瓷怎么样了?”
“宋瓷不见了!”
薄矜远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什么意思?”
“她要不然就是去找你,要不……就是去找宋楚。”
薄矜远当即明白迟宴是什么意思,他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挂掉了电话。
薄矜远开着车一路飞奔,往宋楚的家赶去,雨下的不大,却很冷很冷。
他祈求,她们之间,任何一个人都不要受到伤害……
尤其是宋瓷。
——
宋楚被电话铃声吵醒,她看见是薄矜远的,却不敢接,一定是质问她的,她还没想到十全十美的借口去抵赖,更没有把握薄矜远已经消气,他早就不吃自己装可怜那一套了。
她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是宋瓷一家三口来索命,宋父宋母浑身是血,就像是从楼上摔下来时的样子,面目狰狞,怨气横生。
而宋瓷,则站在他们身后,握着刀尖,一副嗜杀模样。
她吓的尖叫一声坐了起来,浑身都湿透了。
梦里面的场景太真实了,让她现在想起来,仍旧心惊胆战,背后的汗毛一根根竖立起来。
她扶着上了轮椅,想要去倒杯水喝。
推开门的时候,一眼看到客厅里空荡荡的,除了地板上的水渍。
房子关的紧紧的,怎么会有水渍呢?
宋楚有些奇怪。
忽然,她听到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
宋楚转过身的瞬间,一道惊雷炸响,房间顿时变得骤亮,顷刻间照亮了窗边站着的宋瓷。
宋楚尖叫一声,整个人向后倒去,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宋瓷浑身湿透,连鞋子也没穿,手里握着一把露着寒光的刀,披头散发间,隐约看见那眼神中的恨意和杀戮。
她盯着宋楚,慢悠悠的走过来。
"宋楚,你该下地狱去向我父母赎罪。"
那声音嘶哑难听,就像一块干枯的树皮被人撕扯开一般。
"宋瓷......"宋楚吓坏了,颤抖着叫她,"你,你别过来......"
宋瓷置若罔闻,刀间抵过桌面,发出阴沉的划声,一步步逼近,宋瓷就好像来索命的恶鬼,要将她拖去地府受刑。
她已经什么都没了,父母、记忆、爱情……这世间所有的人都给予她恶,那她也没必要对这些人仁慈。
宋瓷一点点靠近宋楚,一直将她逼到墙角无路可退。
宋楚的腿动不了,疼痛不堪,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想挣扎,却根本无力反抗。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杀人啊,宋瓷!"
宋瓷的声音冰冷无比:“杀人?”她蹲了下来,问她:“不是你先逼死我父母的吗?”
她的声音很轻,但却带着无穷无尽的魔性,像一张巨网,狠狠的扣住了宋楚脆弱的灵魂。
宋楚的脸色刷白一片,双手紧紧揪住衣服。
“你都记得?你不是失去记忆了吗?”
宋瓷笑了:“有些东西,不在脑子里,早就被刻在了骨子里!”
宋楚总爱哭,她喜欢用眼泪争夺一切,那些眼泪都是假的。
可这一刻,她脸上纵横的是油然而生的,真正的眼泪。
她是真的怕了。
“宋瓷,我是你妹妹呀!你杀了我,薄矜远不会放过你的!”
宋楚歇斯底里的吼道,声音里满是惊恐。
她以为,只要宋瓷失去了记忆,只要她不说,谁都不会知道。
可她没有预料到,宋瓷竟然什么都记得......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放过我了?放心,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宋瓷抬手,尖刀就要刺下去。
宋瓷尖叫起来,惶恐的挣扎。
——突然,门被一脚踢开。
薄矜远闯了进来,一手抱住宋瓷,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锋利的刀刃,在距离他掌心几公分的位置停下。
“宋瓷,你疯了?!”
薄矜远的眼眶泛红的,他不敢相信,曾经那么干净温柔的女孩儿会这么疯狂的样子。
是他的错,是他太过分……
宋楚哭的更大声,劫后余生的她不断往后爬,嘴里喊着:“阿远,救救我!救救我!”
她哭喊着求饶,可薄矜远根本无视。
他只是在看被他逼得面目全非的宋瓷。
宋瓷用力间,刀尖在薄矜远掌心划出几条细长的血痕,鲜血一滴滴落下来,落在地板上,落在宋瓷的另一只手背上,那么滚烫,
可是这一刻,薄矜远的心,是冷的。
"宋瓷,别这样好吗?这样,你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可宋瓷却不为所动,她的目光落自己手背上那两滴血,像是朱砂痣一般,眸色渐渐冷凝下来:"你的血,流在我的手上,好恶心。"
她嫌弃的撇开头,不愿意再去看。
薄矜远心痛如绞。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不允许你做这种毁掉自己的选择,你明白吗?”
“在你心里,我难道不一直都是个杀人犯吗?”
宋瓷笑的诡异,一点点挣脱薄矜远的手:“那就,坐实这个称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