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葬礼结束后不久,北京传来消息,王老寿终正寝。
这位满身功勋的将领,究竟还是没能得到他梦寐以求的长生。
吕明月联系了丛也。
丛也惊讶,他以为吕明月跟张启山一样死在了张家古楼,却没想到吕明月竟成为了张启山一行人之中唯一活着出来的人。
吕明月告诉丛也,她早在第三层就预感到了前路危险,她选择躲了起来,不再前行。
于是,她成为了唯一一个活下去的人。
如今,张启山已死,王老紧随其后,然而长生的计划却没有停止。
王老的接替者,接替了王老的地位,同样接替了王老想要长生的野望。
吕明月作为“它”中参与张启山张家古楼计划唯一的活口,顺理成章地取代了从前张启山的位置,成为了新的领导人。
长生计划再一次启动。
丛也清楚,只有将长生的终极秘密真正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他们才会相信世界上没有长生,否则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放弃追寻长生。
丛也最近很忙,忙着接二月红的班,为梨园站台。
戏曲这一行有一个规矩,老人退行时,需要引着新人共同完成一出戏。
既是老人对这一行的告别,也是新人进入这一行的引路。
同时,告示各位观众,旧人退场,新人登场。
二月红和丛也这一段时间都在准备。
红家梨园换台柱子,这在长沙城乃至南方的戏曲界都是一件大事。
从前戏迷们还以为红家后继无人了,现在看来红家果然是戏曲世家,早有准备。
烫金请帖已然送到了红府梨园的老戏迷的手中,就等下月万众瞩目的开场。
这上台第一场戏尤其重要,要选择能短时间内展现出唱戏人最好水平的戏。
经过商定,丛也和二月红选择了京剧《霸王别姬》。
丛也扮虞姬,二月红演霸王。
师徒同台,传承经典。
……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今天的长沙城格外热闹。
火车站来了不少的生面孔,都是从各自的城市匆匆赶来,观看这难得的红家梨园交替台柱子。
人群朝着红家梨园涌去。
梨园管事领着两个小厮站在门前,笑脸相迎地跟诸位客人打着招呼,小厮忙收着来人递上来的请帖。
没有请帖的人,一律拦在梨园外,不允许进入。
倒也不是没有蛮横地想要强行闯入的人,只是这些人一看到红家梨园门口持枪的士兵,顿时偃旗息鼓,灰头土脸地走了。
“多谢张副官。”
梨园管事擦了擦额角沁出来的汗液,忙朝着张副官道谢。
张副官朝着他摇了摇头:“二爷和丛也都是佛爷至交,今日红府大事,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若是佛爷在……
张副官呼出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人流。
人群中有穿着旗袍的贵妇人,也有穿着西装的商人,他们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对待会儿要演出的戏充满了期待。
排队的人流之中,张副官还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八爷手中牵着一个小男孩儿,另一只手上拿着请帖,正悠闲地排着队。
“嘿!副官!”
八爷瞧到了副官,朝着副官招了招手。
“八爷。”
副官点头,目光落在了八爷手中牵着的小男孩儿身上。
“这是我儿子!”
八爷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跟副官笑呵呵地介绍道。
八爷没有妻子,更没有成婚,那么这小孩儿应当就是收养的了。
副官心下明白,问:“他叫什么名字?”
八爷眼珠一转:“齐羽!怎么样?这名字不错吧!”
他一脸骄傲,看样子对他自己取得名字非常满意。
副官点头:“不错。”
八爷一顿,上前了两步,跟副官招招手:“到我了!到我了!不说了!我要先进去了!”
红家的梨园占地面积大不说,建筑风格也是古色古香,让人一脚踩进来,仿佛就到了古代。
八爷牵着小孩儿,找到了请帖上对应的位置。
他忍不住乐了:“哎哟!竟然还是第一排!”
八爷刚坐下,就发现身边陆陆续续地坐满了。
他侧身一看,哎!竟然都是熟人!
“二爷把咱们九门的人都安排在了第一排!”
八爷笑呵呵地跟身边的九爷说道。
九爷今天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照例戴上了他的金丝边框眼镜,两鬓斑白,眼角堆着细纹,但依旧风度翩翩,引人注目。
副官坐在了曾经佛爷的位置上,他一身军装笔挺峻峭,没有丝毫皱纹的脸浮现在九门众人的眼中。
齐铁嘴坐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了,他努了努嘴,看向了陈皮:“哟!陈四爷!今儿你咋不上台也唱两曲?”
陈皮转着铁蛋子的手一顿,目光扫向了齐铁嘴。
上了年纪,陈皮眉眼之中的狠厉和阴鸷消退了不少,只是眼神依旧犀利如刀。
“谁不知道他那破锣嗓子。”
吴五爷靠在椅子上,怀里的小狗轻轻地拱着他的手。
齐铁嘴朝着五爷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五爷敢说!
陈皮这几年在九门之中,隐隐有一家独大的意思。
陈皮冷觑了一眼五爷,不发一言。
齐铁嘴脑中灵光乍现,今天是丛也登台的第一天,陈皮肯定不会惹事破坏了这么重要的时刻,所以……
“那倒也是!陈皮敢唱,也没人敢听啊!”
齐铁嘴笑眯眯地看着陈皮说道。
陈皮挑眉,手中铁蛋子握得咔咔作响。
“当!当!当!”
铜锣响了三声。
沸腾得如同油锅一般的人群立即安静下来了。
管事一身暗棕色长袍站在台面上,朝着众人作揖:
“感谢各位看官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来红家梨园捧场!”
他说了一番讨巧话,把下面的观众逗得哈哈大笑。
说完之后,引入正题,将所有人的期待给拔高了些之后退场,只等丛也和二月红登场。
二胡、司鼓、月琴的声音同时响起。
乐声流泻,好戏开场。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