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春山堂传来消息。
王老再一次秘密前往了长沙。
得到了这个消息的丛也，喝了一盏茶，去了张府。
张府暗处的亲兵多了不少，想来是为了保护王老。
他在等待管家的时候目光从这些亲兵的身上划过。
“丛也少爷，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佛爷让我赶紧请您进去呢！”
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赶紧朝着丛也致歉。
丛也摇了摇头：“不碍事。”
他跟随着管家进入客厅。
张启山坐在沙发上，神色晦暗不明。
看到了丛也的那刻，他收敛了脸上的神色，脸上露出浅笑。
管家把丛也带到，就自觉地离开了。
最近一段时间，佛爷的心情不是很好。
府上的下人都自觉不去触佛爷的霉头。
丛也在张启山的对面坐下，直白地问他：
“王老追责了吧？”
明明是疑问，但他说的相当肯定。
上面拨给张启山人才和最好的装备，结果什么也没带出来，反而损兵折将。
上面当然会追究张启山的责任。
那么张启山会怎么做呢？
他还想要继续掌握“它”的力量，继续寻找长生。
为了实现他还没有成功的计划，他只能将自己摘出去，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
推卸到谁身上呢？
吕明月本来是就是上面的人，推卸到吕明月身上行不通。
九门更是张启山的根基，他不可能亲自把责任推卸到九门身上。
还能有谁呢？
只剩下了张起灵。
只要张起灵担起责任，对于其他人才没有任何的损失。
丛也知道，可丛也还是想听张启山亲口否决他的猜测。
告诉他是他多想了。
“没有。”
张启山牵了牵唇角，无比自然地说道。
丛也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骗不了我的。”
“王老追责，你把张起灵推了出来。”
丛也想到了很多，猜测一个接着一个地浮上他的心头：
“王老年纪太大了，他等不了了。”
“你将张起灵长生的秘密告诉他，王老会怎么对他？”
“以盗墓的罪名将他囚禁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实则是在他身上进行人体实验，验证长生。”
“你将功折罪，继续领导组织。”
“开启张家古楼的计划。”
他没有停顿。
脑子像是一台运转的机器。
张启山的计划被他全盘猜出。
张启山哑口无言，无话可说。
全被丛也猜中，他忍不住笑了笑，只是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丛也，你真的很聪明。”
可是他不希望丛也这么聪明。
丛也不想听这句话。
“你已经确定要这么做了吗？”
丛也声音轻得像是棉絮。
他以自己都不可思议的冷静问出这个答案明显的问题。
张启山的脸上浮现出那股子熟悉的强硬和冷毅：
“我已经这么做了。”
“上面的逮捕令很快就会下来。”
“丛也，别跟我作对，更别跟上面作对。”
他最后一句像是请求。
“你就这么确定你会成功？”
丛也神色稍冷。
张启山无声叹息：“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最好还是先假定自己一定会成功。焦虑未来和后悔过去，只经历一个就够了。”
他知道肯定会有遗憾。
没关系，生命本就是由一个个遗憾组成的。
世上就没有两全法。
这话很符合张启山的性格。
丛也知道，张启山绝无改变心意的可能。
他站起来，眼神也彻底冷了下来。
“你还记得你欠我一个承诺吗？”
张启山神情一动。
似乎在很多年前，他和丛也还是可以毫无顾虑托付后背的朋友。
丛也三番五次地帮他救他，那时候他许给了丛也一个承诺。
当时的他说，无论丛也要什么，他都会给丛也。
可是现在，他食言了。
因为张起灵计划绝不能停止，哪怕丛也因此恨他。
“对不起。”
他什么都可以给丛也，替丛也去做，但唯独这件事，他不会放手。
丛也深吸一口气，心中几乎难以自抑地感觉到了讽刺和失望。
他把一个东西放在了张启山面前的桌面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张府。
张启山低头去看桌面上的东西，胸口深处突然痉挛，隐隐作痛。
那是他曾经送给丛也的配枪。
经过了这么多年头，配枪依旧表面光滑，不染尘埃，连划痕都没有，这足以证明它被人爱护得很好。
是他对不起丛也。
张启山仰头，双眼通红。
从张府到长沙春山堂有很长的一段路。
丛也没有叫车，而是慢慢地踱步。
张启山的变化在他意料之中。
他只是还想要给张启山一个机会。
想着，万一呢？
只可惜，没有这个万一。
张启山铁了心要牺牲张起灵。
那么丛也只能启动他的计划。
他给过张启山机会了。
张启山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
那么，接下来就不要怪他了。
他的计划，势必与张启山冲突。
冲突的结果，就是张启山失去他想要的一切和现在拥有的一切。
人总要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代价。
……
夜晚。
丛也跟二月红解释昆仑的去向。
“我把昆仑送去国外了。”
在硬着头皮说出这个理由的时候，丛也已经做好了接受二月红反复质问的准备了。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二月红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嗯，知道了。”
丛也：“？”
他咽了咽口水，直勾勾地盯着二月红，饭都吃不下去了。
“师傅……”
丛也小心翼翼地喊出声。
二月红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丛也忍不住问：“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二月红嘴角幅度轻微地勾了勾，若无其事地摇头：“不奇怪啊！”
丛也：“……”
他撑着下巴，开始怀疑人生。
难道真是他想多了？
正常人难道不会感觉到奇怪吗？
还是说他师傅不是正常人？
丛也摇了摇头。
想什么呢，二月红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好了，快吃晚饭。”
二月红哪里不知道丛也的头脑风暴，但这丝毫影响不了他心情很好地替丛也盛着粥。
丛也想不通，干脆不去想了。
他开始认真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