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怪物打包给玉兔，丛也把缚龙索收了起来。
他在墓室里转了两圈儿。
确认没有其他的怪物还能被捉住后，才拧开了石门。
巨大的轰隆声响起。
丛也仰起头，一眼就看到了二月红。
“师傅！”
丛也在墙壁上蹬了一脚助力，灵活地像一只小猴子跃上了洞口。
他走到了平地边，脖子猛地被人抱住。
二月红的手搂紧他的脖颈，头埋在他的颈窝。
丛也一愣，立即想明白了二月红情绪波荡的原因。
他不会让师傅成为空巢老人的。
他伸出手，也环住了二月红的腰。
声音闷闷的：“师傅你别难过，我没事的，我知道我不会有事才下去的。”
二月红的身体在颤抖。
丛也心里也不好受。
早知道就不关上石门了，让大家看看他如何惩治怪物。
他当时也是担心一个不留神被怪物跑出去伤害其他人了，就顺手把石门关上了，没想到给二月红造成了这么大的心理阴影。
丛也的脖颈一松，二月红的手转移到了他的脸颊上。
二月红搓着他的脸颊肉，非常严肃：“不可以有下一次了。”
丛也眼神飘忽。
“不可以有下一次。”
二月红把他的脑袋掰正，重复道。
丛也知道躲不过去，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二月红不依不饶：“你跟我保证。”
丛也求饶：“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二月红这才松手。
齐铁嘴凑上来了，“丛也，抱一下，该安抚我了。”
他吸了吸鼻子。
他这么胆小的人陪着二爷守着丛也，他也是很讲情谊的。
丛也差点儿给他吓死了。
丛也也要像安慰二爷那样安慰他。
丛也见八爷眼睛和鼻头都是红红的，心中叹息，脸上勾勒出笑容，又伸出手把八爷抱住了。
八爷拍着他的肩膀：“确认了，真是你，不是怪物变的。”
丛也：“……”
他刚想把八爷推开，八爷就不答应了。
“不行！你刚刚明明安慰了二爷五分钟，我也要五分钟，这才一分半呢！”
丛也惊呆了：“你还计数啊！”
齐铁嘴给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怀表：“不然呢？我是愿意吃亏的人吗？”
丛也：“……”
齐铁嘴足足抱够了五分钟才松开他。
他满意地把怀表收起来，凑到了二月红身边，笑嘻嘻地说道：“嘿嘿，其实我和丛也抱了七分钟，我多计了两分钟，比你多了两分钟，嘿嘿！”
二月红凉凉地看着他，转移视线。
齐铁嘴脸上挂着贱嗖嗖的笑容。
丛也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他看向了视线的来源。
张起灵坐在角落里，他的表情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也没有一眼就能看透的欣喜。
丛也和他对视的瞬间，仿佛回到了康巴落初见的那个雪夜。
张起灵也是这样，不像是人间的来客。
丛也心口一跳，立即朝着他走过去，把他拉起来。
当丛也的手触到张起灵的皮肤时，他顿时觉得像是触碰到了一块儿冰。
这点儿温热的触感像是针扎一样唤回了张起灵的神思，他下意识抱住丛也，抱住他差一点儿就要失去的人间。
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丛也。
丛也同样没有开口，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齐铁嘴瘪嘴，掏出怀表：“好了，他抱了八分钟！比我时间还长！”
丛也他们四人开始朝着来路返回。
路上因为有翡翠蟒开路，顺利得不像话。
在抵达了洞穴中央时，丛也看到熟悉的人影。
副官、吕明月、霍仙姑、陈皮、吴五爷、全力还有六爷。
看到了丛也，陈皮的目光立即锁定在他身上。
“有没有受伤？”
陈皮走上前，掰住丛也的肩膀，把他转了一圈儿。
“……”
丛也跟着他的手转了一圈儿，回答他：“没受伤。”
陈皮放心了。
副官看着丛也，没有上前。
他们一行人都挺狼狈的。
衣服也破了，脸上也沾着灰和血迹。
血即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其他人……”
丛也其实猜到了剩下的人的下场，但还是提了一嘴。
霍仙姑朝着他摇了摇头，率先开口：“跟着我的宗平被蛇潮吞了。”
陈皮毫无波动：“跟着我的那个人自己踩中机关死了。”
他连名字都没记住。
当然，他也丝毫不感兴趣。
来的时候将近三十人，到了回去的时候却折损了一大半。
然而他们除了帛书，却一无所获。
“那我们出去吧。”
丛也抿唇说道。
众人都点了点头。
他们穿过了洞穴，回到了被丛也劈焦的发菌洞穴，又靠着橡胶艇渡过了河。
之前还有些拥挤的橡胶艇，现在都空荡了起来。
死在这一趟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丛也之前钉在岩壁上的绳索还能用。
他们借助绳索，终于从岩洞里出去了。
当双脚踩在四姑娘山蓬松的雪顶上时，八爷整个人向后倒在了厚厚的积雪里。
“踏实！”
他感叹了一声。
其他人都各自挑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山顶的氧气稀薄，但是空气清新。
尤其是在墓穴里待久了，出来之后的空气简直是净化他们的肺腑。
他们出来的时间是黄昏。
山谷日落比较早。
此时暮色低垂，天色晦暗。
最后一抹夕阳映照在雪上，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远方连绵起伏的雪山被夕阳模糊了距离，逼近他们的眼底。
“日照金山啊。”
霍仙姑眼睛亮晶晶的。
六爷坐在丛也的身边，突然把头搭在了丛也的肩膀上。
嗯？
丛也有些惊讶。
一向沉默内敛的六爷怎么会……
丛也还没来得及反应。
他的手掌心传来了一阵触感。
“记住了吗？”
六爷的声音在丛也的耳边响起。
丛也一愣，他慢慢地扭头，看向了六爷。
“记住了吗？”
六爷又问了他一遍。
这一次的声音很小，只是强撑着的气音。
丛也眼眶通红，他点了点头。
六爷笑了。
这是丛也第一次见到他笑了。
六爷闭上了眼睛。
丛也看着他发紫的嘴唇，拆开他手上缠起来的绷带，在虎口处发现了两个小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