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进来后,房间里的氛围就发生了变化。
二月红对陈皮一直都是严师的形象,对徒弟的溺爱也从来都只表现在丛也身上。
二月红和陈皮之间的相处远没有丛也和二月红相处起来亲密和毫无顾忌。
陈皮喊了一声:“师傅。”
二月红颔首。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眼见话题要落到了地上,砸碎成一地的尴尬。
二月红沉默片刻后,主动问起来。
陈皮在码头上的事情多,平时都是夜半时分才回红府。
这还是罕见地这么早的时间就回来了。
陈皮眼风扫了一眼边儿上站着的丛也:“码头上没事我就回来了。”
二月红和丛也跟着张启山下矿山大墓的事情,瞒得住外人,可瞒不住他。
陈皮在得知二月红带着丛也下墓的时候,他就无法保持冷静。
胸口仿佛燃起了一把火,烧的他浑身煎熬。
既然叫他下了墓,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变卦?带着丛也下去?
陈皮又想到了刚刚在门口听到的话。
年纪这么小,就知道刺青了?
要是叫他抓住了是谁给丛也下的手,他非得剥掉对方一层皮不可。
陈皮暗沉的眼中陡然间划过了刀锋一般锐利的狠厉。
二月红点了点头。
丛也恨不得立即把纹身的事情绕过去,立即见缝插针:
“师傅,你刚回来,肯定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二月红一双眸子看着他,对他的小把戏看得一清二楚。
没等二月红说话,丛也立即点醒了另一边看戏的小丫鬟:
“翠珠,去给二爷烧洗澡水!”
丛也朝着小丫鬟挤眉弄眼。
小丫鬟也朝着丛也眨了眨眼睛:“好嘞!”
她兴致勃勃地往门外走去,平时她肯定是要看二爷脸色行事的,但是丛也和二爷相比,听丛也的话准没错!
根据她的经验,反正最后的结果也是二爷跟着丛也的话照做!
小丫鬟走到一半,意识到不对,匆匆跑回来补充了一句:
“我叫碧珠,不是叫翠珠!哎呀!”
她脸都皱成了一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地跑走了。
丛也:“……”
管他什么翠什么珠的,红府上下丫鬟婆子小厮不计其数,名字和长相有些简直是一模一样,叫他怎么记得住?
矿山下墓一趟,吃住都不好,二月红的确也是疲倦了。
感觉到丛也的催促,他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你也去休息。”
丛也保证:“我马上去!”
二月红这才放心地离开。
等二月红一走,丛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翘起个二郎腿,悠闲地喝着茶水。
陈皮朝着他走近,就在丛也暗自提高了警惕,随时打算应付陈皮动手。
结果陈皮从他的身边绕了过去。
“偷袭?”
丛也看着来到自己身后的陈皮,扬起了头。
陈皮冷哼一声:“对付你我还用得着偷袭?”
他的言语中充满了对丛也的不屑。
丛也眯了眯眼睛,他今天非得让陈皮知道谁是孙子谁是爷,没等他站起来,陈皮突然勾住了他衣服后面的领口。
领口轻勒着他的脖子,他一时间摸不清楚陈皮这是想干嘛?
勒死他?
丛也不知道的是,陈皮的目光顺着他裸露出来的后颈,目光像是珍珠顺着丛也玉似的脊骨,从他的后颈一路滚落至腰部。
那古老的蛇纹也猛地撞入了他的视线。
陈皮手中的力气一松,脸色黑沉下来,眼中积蓄着风暴。
“谁给你刺的?”
陈皮的话立即让丛也脑海中灵光一现。
好家伙,陈皮这是看上了他的纹身?
丛也大爷似的仰靠在椅子上,眉眼慵懒得跟一只阳光下卧着的大猫一样,这只大猫掀了掀眼皮,打量着陈皮,眼中带着兴味:
“怎么?你也想要刺?”
陈皮还没回答,丛也就已经摸着下巴开始思量起来:
“那你该刺个什么图案呢?”
“猪?”
看着陈皮的脸越来越黑,丛也憋住了笑意,认真了些:“我还是觉得蝎子更适合你!”
蝎子多毒啊!
跟陈皮的适配度可高了。
陈皮胸口起伏一阵,阴沉沉地看了丛也一眼,大步流星地朝着红府大门走去。
丛也一顿:“不是吧?”
陈皮被他气成这样了?
不应该啊!
守门伙计好不容易盼着齐铁嘴离开,他在门口坐在小板凳,冬日的阳光和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瞌睡虫也趁机跑了出来。
他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撑着下巴整个上半身都在摇晃。
突然,他心中一颤,还没等他从这阵心慌中缓过来,屁股上传来的疼痛立即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
他看着自己被踹了一脚的凳子,又看了一眼气冲冲离开的陈皮的身影,欲哭无泪。
他做错什么了啊?
他就是一个守门儿的啊!
有什么气儿别往他身上撒啊!
远处红府对面的一条街道上。
黑色的轿车里,裘德考慢慢地放下了望远镜。
司机回过头问他:“裘德考先生,没有发现田中良子的踪迹。”
裘德考理了理毛昵西装的袖口,不带丝毫情绪波动地说道:
“不用找她了,她应该是回不来了。”
司机瞪大了眼睛,瞳孔之中的震惊怎么都掩饰不住。
裘德考轻笑一声,笑容中的深意让人不寒而栗:
“我早就说过,不要小看中国人,日本人总是这么骄傲自大,死在墓里也不足为奇。”
司机咽了咽口水,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裘德考格外冷静,他思索了一阵:
“红府就像是一个铁桶,太难下手,但我不相信整个九门都是一个铁桶。”
他扯了扯嘴皮:“去玉楼东,我约了霍家的客人。”
司机心中疑惑,却不敢表露出来,立即点头:“我立即送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