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也、二月红和昆仑三个人坐在桌上吃早饭。
昆仑捧着她的小碗，脸都要埋进去了。
人类的食物的确是美味！
让她堂堂猫妖大人欲罢不能！
丛也和二月红谈起了九门发生的事情。
二月红态度平静，到了这个年纪，已经能以从容去面对人生一切的变故了。
“九门也称不上是败落了，只能说是在众人的视线之中隐去了。”
“三爷年纪大了，早就不想掺和这些事情了，就只想安度晚年，现在三爷几乎是闭门不出，倒也安闲自在。”
“陈皮倒是没受罪，他手底下的确死了不少人。”
“他不想金盆洗手，就离开了长沙，去了别的地方继续做老本行。”
“他应该会联系你的。”
二月红看向丛也，陈皮孤家寡人，谁都能割舍下，唯独割舍不下丛也，离开的时候，一向眼高于顶的陈皮，第一次主动来红府拜会他，请他将联系方式留给丛也。
陈皮这辈子就离不开倒斗这一行了，丛也心知陈皮的脾气。
无论如何，让他真就彻底收手，他肯定是心不甘情不愿。
顶风作案，也符合陈皮的性格。
“五爷确实受了苦，名单上他居首位，不得不逃往其他地方，听说是去了杭州那边。”
“六爷你是知道的，他在之前的战争中立下了功，上面也不好这么快卸磨杀驴，加上有佛爷在从中周旋，便没有出事。”
“霍家已经开始收手，并且把基业往北京转移，霍仙姑的丈夫在北京能说得上话，应该出不了事。”
“剩下的就是八爷，八爷少下墓，人脉又广，自然是有人出面保他。”
“九爷倒卖的渠道撤了好几个，也开始将地下的生意停了停，向其他的生意转行。”
“九爷曾经和你一起资助过上面，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九爷留足了时间。”
二月红将九门目前的情况细致地讲给了丛也。
表面上看九门损失惨重，已成颓败之势，实际上九门借此机会彻底淡出视线，在暗中更好地发展和谋划。
丛也听罢，若有所思，跟二月红道：“佛爷最近在干什么？”
二月红摇了摇头：“红府关门已久，我也待在府中很少出府，佛爷那边儿的消息我倒是不怎么了解，但是从九门一案过去后，佛爷去了几次北京。”
丛也挑了挑眉，“去了几次北京？”
他对二月红说道：“师傅，我待会儿去张府一趟。”
二月红没有阻止，只是说道：“早点回来，我让厨子给你做你爱吃的。”
丛也不禁露出笑容：“好。”
他吃完早饭，随便在街上买了点儿东西，就去了张府。
张府的亲兵依旧拦住了他，等到管家通禀之后，才放了丛也进去。
丛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他心中慢慢地察觉到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管家脸上依旧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将丛也带到了书房。
丛也推开门，站在书架前的张启山便回了头。
他朝着丛也露出笑容，随手将档案袋放回了书架：“回来了？”
他走近丛也，手压在丛也的肩头。
丛也借此静静地打量着他。
张启山面容不变，但是眼中明显多了一些东西。
他移开了视线，还是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张启山轻哼一声，放下了手：“你还知道好久不见，又是两年。”
丛也微微从这埋冤中捕捉到了旧日熟悉的气息，他于是笑着说：“我也没想到这么长时间。”
张启山问他：“你见到张起灵了吗？”
丛也点头。
“张起灵现在在哪儿？”
张启山紧接着问道，他的语气不疾不徐，听不出有什么特殊。
但丛也还是有些诧异：“怎么问起了他？”
张启山并不像是对张起灵感兴趣的人。
“没什么，随便问问。”
张启山不在意地笑了笑。
张起灵太特殊了，即便是张启山这么说，丛也依旧是略过了他这个问题，反问道：
“清洗九门的事情，应该还有隐情吧！”
丛也感觉到，在他这个问题问出的那一刻，书房里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僵硬。
张启山坐在椅子上，手指轻敲着椅背，目光极具压迫地一寸寸扫过丛也的全身。
他笑了，语气中带着莫名的味道，让丛也心中古怪。
“就知道瞒不过你。”
张启山：“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长生吗？”
张家人守护的秘密。
一个让无数人趋之若鹜的谎言。
没错，在丛也看来，这就是谎言。
“跟长生有关系？”
丛也问出口的刹那，脑海中电光火石般地闪过了一张面容。
长生，长生……
是啊，谁能拒绝长生的魅力呢？
那可是长生不老啊。
对于普通人而言，长生能逆天改命。
对于原本就身居高位的人来说，长生就代表着永掌大权。
“你把长生透露给了他。”
丛也就算是不说名字，他和张启山也心知肚明。
张启山扬了扬眉，说道：“你知道的，他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那是谁都无法匹敌的重器。
谁成为了这个重器的掌控者，谁就拥有了驱使这股力量的能力。
“汪家的力量已经渗透进入了九门和张家，仅靠着九门的力量是不够的。”
他要用上面的力量，将汪家清洗出去。
丛也知道汪家这个神秘的家族，对于汪家，他知道的很少，但是能猜测到这股力量的隐秘。
强大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躲在暗处的强大敌人，让人摸不到踪影的强大敌人。
“仅仅是为了九门？”
丛也知道，这个问题问出来，注定会成为他和张启山之间的裂痕，但他还是问了。
张启山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一切真相和事实，野心和欲望都在沉默中裸露出来。
人都有私心。
他不能以自己的标准去强行要求张启山，丛也为自己刚刚展现出的刺痛人心的锋利有些愧疚。
“我的意思是与虎谋皮，你小心些。”
丛也又说。
张启山嘴角轻轻牵起，他看着丛也点头：“我知道。”
丛也没有变老。
张启山是最早意识到这一点的人。
他是张家人，他知道长生的存在。
所以才会格外敏锐地洞察到了丛也的不同。
人都是会变的，张启山也开始慢慢恐惧起了死亡和苍老。
他想陪着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