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镖银终于重新启航了。
随着福清镖局的大门关上,这里的故事已经要陷入尾声。
本来要休息一段时间的林福清也决定跟上队伍。
原因是家中没人,冷冷清清。一个人在家既不方便,也没人说话。
只是关门的时候,林卿玉看着大门突然哭了起来。
一边的离凡见状,没有往日那般清淡,而是挤出了一丝微笑。
“怎么了?”离凡问道。
不问还好,一问那眼泪就好像决了堤的河水一般,再也止不住。
这小姑娘圆圆的眼睛,眼泪一滴接一滴,竟然扑到了离凡怀里,把头埋得很深。
“怎么了?”
“以前……以前……以前都是周爷爷关门送我们的。”林卿玉道。说完这话,她再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埋头哭泣。
老周在这镖局做了几十年下人,几乎是陪了大家半生,大概在所有人心里,谁都没把他当下人。
林福清听了这话,看了看紧锁的大门,叹了一口气,不知所想。
老周明明可以直接下毒药,大概是他不肯。
不过他总归有一个不错的结尾,起码他和叫“春花”的老妇死在一起,两个人埋得近。
因为这趟镖重新启程,镖局又把之前回家的几个伙计叫来了。
一共三人,都是得势境界左右的好手。
看到李帆时,三人都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
“见过李少侠。”
见三人年纪比自己大不少,离凡当然是有些尴尬,连忙摊开双手示意免了。
“别,受不起。”
不想其中一个伙计笑道:“哪里有受不起的道理?您本就是咱镖局的贵客,又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给您行个礼是应该的。”
另一个伙计连忙达话道:“回去这几天就听你近来名头传得响,还想着说这般高手该是怎样的高高在上。没想到今天就见到活的了。”
这话一出口,大伙都笑了。
押镖的路这次却不同以前,之前为了躲避贼人,往往都是走小路。
今日林中文跟着,又有离凡这样的高手,所以直接走的官道。
也正因为是官道,树荫较少,又正值八月,热得厉害。
一路上一般三五十里就会歇一歇,然后饮马。
人还能扛一扛,若是马儿累坏了,这趟镖算完了。
不过还算好,连续三日无事,也算顺利,三日之中走了大约两百五十里地。
他们一般都是随地而睡,生了火把,几人围坐吃点东西,就准备休息。
林福清此时伤口已经基本结痂,有些地方甚至都长了新肉,留了一块疤,所以不是那么疼痛了。
他其实对某些事情一直很好奇,当然是关于离凡的。
一个横空出世的青年剑客,像是没有过去一般,突然杀到江湖。
二十岁刚刚出头,这般修为,这般剑术。
一般而言这种人的过去一定会很丰富,很精彩。可是他的过去,没有一个人知道。
离凡因为无事,坐在火堆旁,闭目运功,一点点一点多次练习内力在体内的运行。
这种练习当然是大有裨益的,不仅仅能够让内力运行速度更快,还能治愈自己经脉上细小的伤口。
经过几日的运功,他体内因掉下山崖造成的经脉损伤,基本好得差不多了。
若是现在再与人动手,恐怕已是涅槃巅峰,而且极少能遇到同境界对手。
只是有个事情他一直放在心上,当然也是关于练功的。
他现在的生活除了练功和闯荡,已经没有其他事情了。自己的目的也是练功,提升境界。练功当然是重中之重。
自己近些日子,因为伤势好转苦练剑法,游云九式的内力虽更加凝实,也更加丰厚,但是他丹田和经络总归只有那么大。
金色内力无限增长下,已把自己的游云九式内力无限挤压。
这道金色内力是高人给的,无疑是对自己有极大帮助的。
既能修复内伤,还能洗经伐髓,甚至乎自然增长。
可谓是奇妙无穷。
可是终究不是自己的,他也并不能与游云九式相融合。
现下丹田之内,由于金色内力的无限膨胀,游云九式的内力无限被压缩,竟有一种反扑现象出现。
离凡每每视察丹田,都感觉现下做白色的内力像一个被挤压的气囊,其中蕴含了无限的力量,只要一个点,便会瞬间破裂。
届时二虎相争,自己却不能破境,根本无法同时掌握两种内力。
想到了这里,他将内力全部收了回去,叹了一口气。
大家当然看到了刚刚一白一黄两种极其精纯的内力随着离凡的运行,在身体四周游荡的画面。
林福清也看到了。
他更加好奇了。一般一个人只有一种内力,而这个叫“李帆”的青年,却同时拥有两种。
并且一冰一热,还互不相容。
“李帆兄弟来自哪里?”他终于问了出来。
离凡对于这个问题,却不知道如何回答,故乡对于自己,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他随时可以回去,却又回不去。
不过这次的目的地在西北方,是一个叫青阳的城。
离凡当然知道,距离离国还有五百里地。
他抬头看了看前进的方向,目光竟有些颤动。
林福清以为是触及到了离凡心中伤感的所在,毕竟很多人心里都埋藏着往事,不愿提起。
身怀这种内力剑法,他若过去平平无奇,林福清自己都不会相信。
“算了,有些事过就过了,小兄弟不愿意说,就不说。也不要去想,过去的事情就只能留在过去。”林福清笑道。
离凡也只能笑。
其他人当然也只能陪笑,毕竟谁都不愿意揭了其他人感伤的伤口。
这附近几人,恐怕只有林中文,这几日笑得少。
他一直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离凡的原因,亦或其他。
不过林福清和林中武却高兴,平时家里就他最不让人省心,这次却主动出来押镖,也算是长进。
一个伙计见了离凡刚刚样子,丢过来一个羊皮酒囊,笑道:“离凡兄弟喝一点,晚上好睡觉,一觉到天亮,就啥都好了。”
离凡这次却没有喝酒,他环顾四周,目光像一只飞翔于天空的鹰,时刻捕捉周围的异常。
可是只有黑暗,无尽的黑暗,什么也没有。
但是离凡还是递回去了酒,办正事,他就不能喝酒。
虽然他也喜欢酒。
“不能喝。”离凡道。表情再度清淡而冷静。语气没有喜悲。
“李帆兄弟是怕又有人找来?”林中武问道。
“上次我去追杀那帮人十人,杀了五个,最后五人,用一种奇怪的站位,竟将我击退。然后跑走了。”离凡道,他脑中再度回想起那日的交手,“我隐隐感觉,他们不是什么江湖宵小,而是有预谋的一个极大组织,我觉得他们还会随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