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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熟悉的剑招,熟悉的剑意。(1 / 1)


方清中了离凡一剑,那头上小口一丝鲜血流下,浸润了眼熟,又顺泪沟滑下。此时他眼球一个血球已有一个血红,连眼中所见之物,则均是血色。

他当下心中已有蕴怒,却又很快压下去。多年的战场经验一次又一次告诫他,临阵对敌切不可动怒,逞一时之勇。

方清缓慢抬起了手指,顺一丝鲜血往上轻轻擦拭,直到那一丝血全然在手指之上。轻轻挥手一甩,血滴掉落。做这些动作时,脸上没有一丝情绪,仿若无事一般。

实际上若是有少许情绪,那也是一种兴奋,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这种兴奋,往往能让他做出最准确的决定。

“的确是用剑高手,生平罕见的用剑高手。”方清道。他的语气没有高傲,也没有赞叹,而是纯粹的阐述。若是细听此话语气,却能听出一种淡淡的兴奋。

两人此刻虽因刚刚一剑稍微拉开,却只有一丈距离。方清再次飞跃上前,刹那之间刺出一剑,离凡举剑而挡,却不想这一剑迅速变招,离凡早已不敢大意,剑中变招他早已想到,闪身而躲,可是方清手中第三剑竟迅速袭来,直逼离凡胸口。

避无可避,离凡只能人往后仰,再侧身躲剑。可这一剑依旧是快,虽离凡已做到如此反应,还是擦破了右边手臂,黑色衣服瞬间被刺破,手臂也破了一道一寸血口。人也因那一仰坐到了地上。

场外秦清萱见此一幕,也是随离凡中剑而发出了一声惊呼,原本就不自觉紧握袖口的手握得更紧。

随之惊呼的还有场中人,这一剑着实惊险。

方清此刻手中剑仿若流水一般,贴身三次变式,场中不少用剑高手都感叹此剑之奇妙,可是又不得不感叹场中那黑衣青年的反应速度,这种变招放他们任何人身上都会穿胸而过。

“这次应该是动真格了。”刘白成道。

刘受依然不解,只是担心场中自家姑爷的安危,刚刚惊呼自然少不了他一份。本想问什么,可是他又感觉自己问题太多了。

“嗯,是方清的流水七剑第一式一衣带水,只是自战事平定以后,再也没见他用过。”张苏突然道。

“那是东镜以内根本没人可以逼他用到招式。”刘白成道,他捋了捋胡须,眼中神色似在思考,“之前听说他得了老国主凌寒剑后,剑招更胜以往,看来所言非虚。若是十年前,他绝对不能用到这种地步。”

刘受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是姑……驸马要输了吗?”姑爷的“姑”字硬生生被他压了下去,短时间改口也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驸马现在还未动剑招呢。”张苏道。

“若是动招呢?”刘受再问。

张苏此时双眼如同鹰目,死死盯着场中,双手插在胸前。他是用剑的,剑法并不高超,纯粹凭借力量,他肯定不想错过这每一招每一式。但是听刘受一问,并且离凡手臂还中了一剑,他却还是选择信任离凡。

“我觉得驸马应该会赢。”张苏道。

他真实地见过离凡对敌,那种面对面施展剑术,一战之下,他很难相信东镜国当世单论剑术,离凡还有敌手。

刘受看到张苏严肃而认真的表情,再也不敢多问,安静地看向场中。

“是剑招吗?”离凡心中自问道。

刚刚那三剑如同流水如同流水般连绵不绝,贴身而战顷刻变了三招,离凡也有些吃惊,他第一次见贴身变招如此快的。若不是自己后仰拉开,这剑应该还能贴身再次变招,那么纵使反应再快也难以招架。

既然对方也不再试探,直接动真格,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离凡单手撑地,从地上爬起来,简单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再次直面方清。

方清此刻一剑得手,却依然平静,浅带亢奋的平静。在他眼中,离凡已不是普通剑客,自己必须认真对待。

“来,再来。”离凡道。不二剑笔直挥下,直指面前方清鼻尖。

实际上刚刚若是无限制的比试,离凡只有信心不落下风,毕竟自己之前重伤后,一直恢复不到全盛状态,虽然经过魏天机治疗,他也从未动用内力,不知体内状态。

并且以往境界的提升除了苦练以外,还消耗了离国大量天材地宝,本就内力较同境界虚浮很多。

但是单论剑法,离凡这一套游云九式却是负重数百斤练了差不多两年,不论酷暑严寒的苦练!这不仅是对“游云九式”的自信,更是相信经过苦练的自己绝不弱于他人。

世间高峰皆难攀,唯有勤苦可为径!

听离凡话语,方清也没犹豫,立即再攻,依旧是选择贴身而战,纵身贴近离凡。

“如你所愿。”方清淡淡道。语气依然没有丝毫情绪,全是冷静。

这流水七剑第一式与其他剑招不同。其他剑招往往注意距离把控得恰到好处,时不时还利用步伐来拉开身位,“一衣带水”却反其道而行,贴身而战,利用精妙手法变招,招招相剑令对方难以招架。

可离凡呢?他自然是不会再给他贴身机会。蛮牛打了三次也知道走沟里,若是同一个地方离凡跌倒两次,岂不是连家畜都不如。

游云九式的第一式也随即施展。“行云流水”这一招的精妙步伐再次出现。这步伐如这一式名字……行云流水,又包含云的含义,看似有形却无形,看似无形却又有形。

只见方清一攻之下刚一贴身,离凡就拉开了约摸两步距离。方清见一击不成,反手再攻,却又是背后拉开两寸。

张苏这次终于是稍微看到了离凡的步子,但是这模糊步伐他也是集中精力,才勉强看到。上次见离凡施展此招,因离凡动用内力加持,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忽隐忽现,连身形他都难以看到。

“驸马真是当代剑中翘楚。”张苏道。他此刻仍是聚精会神,这一句话却自然流出,显然是发自内心。

“别急,方清可也还有后招,只是不知道如今的流水七剑到底能被他施展到何种境地。”刘白成道。

演武台上的秦彰当然也会武功,当然也是剑术,只是年少贪玩未曾精修,甚至于还未得到自己父亲肯定,当然也没有得到亲传,以至于至今仍勉强得势境界。现下伤病,身体虚弱,更是不如以前。

他难以看清离凡的步子,根本看不清,但是他却知道这步伐精妙,若不精妙如何能让方清此等剑客一直近不了身。

他轻声咳嗽了两声,抚了抚胡子,这场剑术之争在他眼里越来越有意思了。虽不愿承认,但是能和军中剑术第一打到这样,也确实是个极其优秀的人。

但是他也知道方清不止如此。

“看他接下来招不招架得住了。”秦彰淡淡道道。

一旁秦青霜却是没有回应,面带微笑。

他不管有事无事,永远是脸挂微笑。极少有人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可是此刻他却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认真,眉头轻皱在一起。这剑法他好像在哪里,至于在哪里,他却一时记不起。

连攻数下未曾得手,方清自然也注意到了离凡脚下那流畅而鬼魅的步伐,只是不知为何,他竟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未去细想,也不能细想,临阵对敌怎可分神?

既然离凡快,他也得快!

离凡再次闪身,不想场中方清竟刹那出现在身后,一剑刹那刺出。等到离凡反应,剑已至后背一寸之短!

又要中剑了?场中绝大多数人此刻都有这种想法。

离凡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他躲开了,仅仅半寸距离被躲开了!

“这都能躲开?”张苏这次真惊到了,原本他都以为此剑必中。

“驸马这诡异身法却是我生平未见,流水七剑这一招一泻千里确实迅猛,可驸马步伐却轻快飘逸,只是还是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刘白成淡淡道。

“真有这么厉害?”刘受心道。他学武不久,看不太明白,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近日话多,尽量避免问话。

两人身形此刻在场中来回拉扯,方清追,离凡就扯开。有前一次的经验

“难道你只会躲?”方清道。还是没有语气的一句话。不是低看离凡,而是他能明显感觉到离凡远不止这种地步,并且离凡剑术之中有一种他熟悉的感觉,他想看个明白。

这话一落,离凡又是拉开,这次不是两步,而是一丈。

方清又追了过去。但是这次离凡却没躲,稳稳站在那里。

“终于要正面应战了吗?”方清道。此刻他却没有如临大敌的感觉,却有一种期待。他就是要跟离凡正面而对。

方清近身了,又是一衣带水数剑连变。

游云九式第二式再次由离凡手中施展而出,如“黑云压城”一般的剑网顺势而出,方清此时手中已变三招,正欲出第四招时,他却收回了手。

拉开了,却是方清,他能明显感觉到,若不收手拉开,身上至少再多三道剑伤。

“这是什么?”人群中一人问道。

却没人答得出来。

安静,彻底的安静,就连台上的秦彰都没说话。这场剑招对拼在场没有一个剑客说得出其中妙处,却只能用精妙形容。

秦青霜这次终于回忆起来,却还是不能确定,两者有相似之处,却又有所不同。

“这次换我来了。”离凡道。离凡此刻也出奇平静,只是却又情不自禁揉了揉鼻子。他的鼻子当然没有不舒服,只是不知不觉被某个人传染了。

话音刚落,离凡身形闪动,不是躲开,而是正冲方清。游云九式第一式的步伐此刻与第三式风起云涌同时施展,方清只觉有道道罡风迎面吹过。

他能确定了,确定这种剑招他见过了。当年有个古稀老人用这种剑法,出入万军之中,连斩大将三人,携一将军人头而归。

可是他也不是仅有如此境地,十年前他可能面对这种剑招没有多少把握,可是他早已今非昔比。

流水剑第三式此刻也随方清心念而出,他决定与离凡硬碰硬。

第三式原为山重水复,取流水之意,依旧是连绵不绝,剑招却比第一式更加精妙,凡经历过此招之人要么被斩于马下,要么就会感觉深处水中,无法呼吸。可是他却知道此招一人可破,还有缺陷。

于是在某次机缘下,他有所感悟,再次精进,改进了剑招。此招现名万水千山,取山重水复招式之精妙,又包含一种连绵不绝,似有似无的含义。无时只如清泉拂面,有时却又有山之险峻和波涛之凶悍。

离凡剑刃破风而出,手中剑似如一道化作数道,亦是若有若无,只是离凡手中剑术更是飘渺,如天上云头一般。

拼杀,正面得拼杀。没有一人躲避,都在硬碰硬。

离凡一闪念之间,竟在方清手中看到一股熟悉味道,这种味道他早已烂熟于心。

“游云九式的剑意?他怎么会有这种剑意?”离凡有些许惊骇,但是很快被他压制住,他也知在正面对敌。

到底谁会输谁会赢。

答案是没有输赢,两把剑互相制住对方,剑招停手之时,双方以纯粹力量对拼。

而单靠力量,离凡竟与第一猛将不相上下。

秦青霜在离凡施展“风起云涌”只是突然记起来了,那尘封在心中数十年的记忆。

“他们的剑术好似一模一样。”秦青霜心道。他脸上再也没有微笑,而是惊诧。

二人身形再度拉开,又欲对拼。却被一阵巴掌声打断。

是演武台上的秦彰。

此刻秦彰满脸笑意,仿佛特别高兴。

“好好好,一个我军中大将,一个英雄少年,我算是看舒服了,今天一次彻底看舒服了。”秦彰道。却又不自禁地咳嗽两声,“不必再打了,都和我一起回宫,宫中今日有宴席,宴请二位。”

实际上秦彰心中却不似面上那般,只是见二人越拼越勇,恐怕再打下去有所损伤。要么自己损兵折将,要么自己的宝贝闺女事后找自己麻烦。一大把年纪,没必要自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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