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凡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清晨。睁眼只看到自己身处一个大缸之中,而大缸之中此时已全是药水。
“这是哪里?”离凡自言道。
身上此时再也没有那种无力感和虚脱感,他动了动身体,发现身体也是活动自如,根本不像一个大伤初愈的人。
他又突然记起,自己听到秦清萱要跟自己以命换命,然后自己从车上掉下去,最后昏死了过去。
再又看了看周围,像是一个药铺,当下心头一紧,立即便要起身。
“莫不是那丫头以命换命,把自己救了。”离凡心道。
刚要起身,却听到了一个苍老声音。
“别动,你至少还需要再泡一个时辰,不然浪费了我的珍稀药材。”是一个苍老的声音。
虽然心急,但是离凡还是乖乖地坐了下去,让身体全部沐浴在药水之中。刚刚进了水中,就有一个头戴斗笠的人走到了面前,斗笠下面还挂着一层黑色纱布,离凡看不清他的面容。
“是你救了我?你是东镜国医圣‘清竹先生’?”离凡问道。
“是,二者皆是。”斗笠下的人只是淡淡回答。
“李帆在此谢过先生救命之恩,不过不知家妻身在何处?”离凡问道。
“死了。”又是淡淡的苍老声音。
听了“死了”两字,离凡当即起了身,想要跳出水缸,此刻他却是再也坐不住。
“怎么,要去陪她一起死?”斗笠下的苍老声音说道。
离凡此刻只穿了一条短裤,一只脚已经跨出了大缸。
“若是她因我而死,我又怎有脸面苟活于世?”离凡道。
“那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一缸药可是她拿命换的。”
离凡此时却又再度平静下来,心中百味杂陈,面上也是难看得紧。
见离凡如此,黑纱下的魏天机似乎很是满意,脸上露出了得意而满足的笑,丝毫没有一点“医圣”风范。可是又怕自己笑得大声,被离凡听到了,况且他还想逗一逗离凡。于是他又强忍住笑意,再度做出那种苍老正经的声音。
“这就是离国世子该有的样子?”
听到“离国世子”四个字,离凡当下感觉汗毛倒立。他的身份,目前知道的只有一人,那边是张青梅。这人竟然知道自己身份。
此时离凡面前刚好一根木枝药材,离凡手出如惊龙,刹那间抓起那根木枝,再又一个瞬间,那木枝已经顶在面前人的脖子上。
黑纱之下,魏天机头侧已经有一滴汗水流下来。若是那木枝刚刚再近半分,他这条老命定然暴毙当场。
终于是摘了斗笠,他露出了那张带着红鼻头的脸,
“离凡,你怎么一点玩笑开不起?”魏天机道。
离凡见了面前人的脸,特别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
魏天机当然知道,毕竟两人都十多年没见过了,离凡已经从一个孩童变成一个二十多的小伙子,而自己也已经年近花甲,头发也因常年研习医术,变得花白。若不是仔细观察,他也认不出离凡。
“是我,我啊,魏天机。”说着,魏天机还拉了拉自己的脸。
听到“魏天机”三个字,离凡看了看面前人那个醒目的红鼻子,终于是认清了面前的老人,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师叔!”离凡大声喊道。
面前这个六尺老人,再次低头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久别重逢,两人又是天南地北聊了许久。
“师叔,你怎么来了这东镜,又怎么做了这东镜国医圣?”离凡问道。
“当年天下定了,我就决心云游天下,刚好到东镜国时,看到了一个在半山腰上的灵芝,当时年轻决定赌一赌,差点掉下山崖送了性命,还好这东镜国老国主也在附近,施手搭救。不然你就看不到你师叔我了。”魏天机道。
“那后来又怎么成了医圣?”离凡又问了。
“当时我本是允诺老国主保皇室一脉,不想才国两年东镜就爆发了瘟疫,城中没一个太夫看得了,那老国主心慈,便来求我,我自然拒绝。结果那老头当场给我跪下,我想着他救了我的命,于是又心软答应在东镜国中行医五年。”
“所以就成了医圣?”
“那不然呢,你师叔我是谁?”老头得意道,说着又揉了揉大红鼻子。这不揉还好,一揉又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对了,你咋突然和东镜国公主好上了?”
“这个说来话长。”离凡道。说着他竟也情不自禁地揉了揉鼻子。
“小子,这姑娘你可得对人好,为了你都敢在我门口换命,这三日你没醒,她天天一早来门口等着……”魏天机道。此时却没顽童模样,转而是一种郑重其事的态度。
话没说完,魏天机抬头,又看到了一辆马车驶来。
“得了,说到就到。”
此时,在东镜国北边,东镜国演武场里。
刘受跟着刘白成正在熟悉军中环境。两人现在已经都换了军中打扮,皆是一身铁甲。
前两日,刘白成与张苏商量后决定各带几人回军营,而刘受就跟了刘白成。刘白成让刘受当了个什长,并许诺日后若是立个功或者武艺精进再给他做个校尉。
可刘受也是第一次从军,根本不懂什么是什长什么是校尉,只是觉得二当家说什么,二当家让自己管十个人,自己就管十个人,并且二当家还交代了,以后在军中不能再叫二当家,得叫“刘将军”。
虽然拗口,可是刘受还是强迫自己改口。
走了不多时,过了几个装军中物资的军帐,便到了演武场中间的空地,空地的正前方有一个演武台。刚好到了今日的演武时间,一队队士兵开始依次进入场中,整齐排列,而演武台上此时也上了一个和刘白成穿着差不多的人,显然是今日督察演武的将军。演武开始了,而二人就在边上看。
“我以后也要练这个吗?”刘受问。
“当然要练,不仅要练,以后你还得领着十个人来练。”刘白成道。
“那以后你教的功夫还练不练。”
“也要练,艺多不压身。”刘白成道。
刘受再没问,只是暗暗记下刘白成。然后便和刘白成一起安静看着军人操练。
演武到一半,不知何时空地另一边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也是一身铁甲,只是比刘白成身上的看上去还要精细不少。
此人身材看着比周围军人都要高大,若是对比,应该还要比刘白成高半个头。此人一双浓眉,眼神虽威严却又淡漠,鹰钩鼻子,嘴唇虽薄但是如同刀刻一般紧密,浑身透着一股高傲气息。
“那人是谁?”刘受问。
“那是我们军中的统帅,叫方清,比我还高一级,以后见面要叫方统帅。”刘白成道。
话音刚落,那名叫方清的高傲男人竟转头看向他们这边,只是稍微瞟了一眼,就回了头
“他能听到我们说话?”刘受问。
“不必管这些。”刘白成道。
演武过了不多时便结束了,本是应该各自回军中清洗,今日却因为这个方统领的到来,军人们迟迟没走。大伙一起起哄,非得让方统领表演一下剑术。
“方统领,走一个!”
“走一个吧,方统领。”
……
军人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
“为什么他们非要这方统领表演剑术。”刘受又有新的疑问。
“这方统领在东镜军中,武艺最为高强,一手剑术更是无人可敌,军中钦佩他剑法的很多。平日里他很少来演武场,今日看到了,这也好的机会士卒们肯定不想放过。”刘白成答道。
“那比姑爷怎么样?”刘受又问。
“这个,我不好说。没比过。”刘白成道。
另一边众人起哄之下,那方统领也不好推比,只是剑术高低看是看不出来的,只能比。那高傲男人当即拔了剑,站上了演武台。此时已经没有那股高傲气息,反而脸上有一股和善的笑意。
“不知哪位兄弟愿上台赐教。”方清道。
今天难得方统领来,大伙当然不愿意放过,不多时一个小伙子便上了台。那小伙虽不是将军。在军中也是出了名的用剑高手,大家都认识。上了台之后,那起哄声更大。
结果不出片刻,小伙手中剑就脱了手,方清剑尖已顶在咽喉之前。
又上了一个,又是不出三招。
于是乎很快又上了第三个。
刘白成习武多年,当然是在看门道,只觉得这方清剑术果然有两下子,正在欣赏之际,却不想被刘受的一句话打断。
“我看他定远远不如姑爷,姑爷那天用的剑招比他使的厉害多了。”刘受道。
话音刚落,那方清又败了一人,转头看向刘受那边。
“你家姑爷是谁?”方清问道。
刘白成看着边上的刘受,也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