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打断了思虑。
虞归晚正在试用新的妆品。
她捏着镜子,在眼角处满意的点上了如星光般闪耀的亮片后,
又拿起银叉,往嘴里送了一块切好的冬桃,顺便瞥了她一眼。
“纳兰烟,都要过年了,你父皇母后,不会不来赎你了吧。”
“怎么不赎!我皇兄!应当是已经到了,正准备进宫呢!”
纳兰烟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啃着桃子,心里有些焦急。
此刻,
大理寺的一间牢房缓缓被打开,
一个小卒上前说了一句,
“时间到了,你快走吧!这么能吃!大牢都要养不起你了!”
说完,他嫌弃的转身离开了。
半晌,一个有些蓬头垢面,却奇怪的穿着锦衣华服的男子,走了出来。
终于重见天日了!
男子抬起头,不远处,一群黑压压的乞丐正朝他奔来,这一下子,吓了他一跳。
“干什么!你们不要过来啊!这儿可是大理寺,胆敢乱来,本宫可要报官了!”
为首的男子哭嚎一声,
“殿下,我们捡垃圾回来了……您不认识我们了么?卑职是高幸啊!”
“高幸?!”
纳兰巴图一脸震惊。
眼前这个浑身补丁,满脸凄惨,一脸衰样的人居然是他的贴身侍卫高幸!!?
高幸一点也不高兴。
“殿下,您是不知道卑职带着他们在外面,这几日,都是怎么过的啊。”
高幸一开口,身后的人居然都呜呜咽咽的哭出了声。
纳兰巴图傻眼了。
“怎么过得?怎么像是被抢劫了一样?!”
他结结巴巴的开口,
“这几日,你们不在客栈住吗?你们的剑呢?玉佩,衣服都去哪儿了,穿的这是什么破烂!”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殿下,这些东西都被当了,这几日,兄弟们都是睡桥洞,卖艺讨口饭吃,城西那群叫花子为了和我们抢地盘,差点打伤我们几个兄弟,殿下,多亏燕赤的官兵人好啊,否则,咱们怎么被欺负的都不知道。”
高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纳兰巴图的那两个贴身小侍女这时候也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哽咽的行礼,
“殿下,您终于出来了。”
她们的样子吓了纳兰巴图一跳!
“金枝,玉叶!你们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他们说话,一旁就出现了几个官兵,骂骂咧咧的前来赶人。
“一群乞儿站在这衙门口干什么!影响长安市容!快走开!”
“岂有此理!!本宫可是纳兰巴图!”
“什么巴图粑粑图的!没听说过,快走!”
纳兰巴图气的眼前一黑,差点儿就晕了过去!
一群人连忙扶住了他,毕恭毕敬的待着殿下走远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母后若是知道了本宫在燕赤受这等屈辱,岂能饶恕这燕王!走!本宫要进宫面圣!”
“殿下,三思啊,殿下。”
“有什么好三思的!”
高幸欲言又止,半天没说出口。
还是纳兰巴图的贴身小太监开口解释的,
“殿下,身份证明的玉牌,被当了。”
纳兰巴图一听,差点儿当场气死。
“什么!!!!谁敢当了本宫的玉牌!!那可是父皇赐的!”
高幸苦涩的开口,
“殿下,不当玉牌,保证金就凑不齐,您就没法从狱中出来,这是下策,但好在当铺里的东西可以赎回!只要咱们赚够了银子,就能拿回来!”
“真的?!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给本宫取回来!丢了你们就等着砍头吧!”
高幸还是一脸便秘状。
“殿下,咱们身上,拢共就只有五百文,还差得远呢。”
“什么?!”
纳兰巴图终于受不了,晕了过去。
谁能想到,
刚出大牢,皇子身份没了。
“殿下,不仅保证金,您这一周在大牢里的吃喝,都全靠这玉佩当的银子撑着,您用的棉絮,喝的黄酒,吃的猪蹄,还有这些狱卒的打点,早就将它花光了,这五百文,还是兄弟们日日去大街上卖艺,攒下来的,这几日大家都快吃不上饭了。”
高幸这么苦兮兮的一说,纳兰巴图才想起来,
自己入狱后,没吃没喝,那糟糟的猪食他吃不下,
好像是有这么一档子事儿,让高幸把他这枚玉佩暂且拿去换些银子。
想到这儿,纳兰巴图就慌了。
“那玉佩还剩多久时日能赎回?当了多少银子?!”
“这玉佩咱们跑遍了全长安的当铺,最贵的一家,也才给了二百两,殿下,咱们这只有五百文,还差之千里啊!”
纳兰巴图傻眼了。
高幸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早就没了,这下能证明他身份的玉佩也没了。
一群人难道就这样在年节当日流落街头?!
纳兰巴图越想越气,“皇妹不是在燕王宫里么?!走!找他去!见到了皇妹,总能证明身份了吧!”
“可是,可是...”
高幸地话还没说完,纳兰巴图就气冲冲的领头朝着皇城走了过去。
“站住!宫规森严,不允外人闯入!干什么的!出示令牌!”
“本宫可是西陵大皇子!我要见皇上!”
守门的侍卫不屑的嗤笑一声,
“你是大皇子?我还是西陵太上皇呢,哪儿来的叫花子,还不快滚开!”
“你岂敢!”
纳兰巴图一撸袖子,就要冲上前去,可守门的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围了上来,
高幸见情况不对,生怕大皇子受伤,他回国无法交代,
就赶紧拉着大皇子后退了几步。
“几位,我们真是西陵来的,这位真是大皇子殿下,只是他玉牌暂且被扣,还差二百两白银即可赎回,您要是不信,只管借我们二百两,待拿回了玉佩,我们定有重谢。”
高幸正说得慷慨激昂,没想到云冉开着拖拉机载着常远他们回来了。
元宝快到大门时,赶紧下了拖拉机,一路小跑出示了玉牌,
为首的侍卫一见玉牌,大惊失色,赶紧打开了宫门,纷纷跪在了两侧,大喊道,
“属下恭迎皇上回宫!”
仪仗队来的很快,只是云冉并没有下车,而是直接开着拖拉机,就要进去。
一旁才蹲完一周大牢的纳兰巴图目瞪口呆。
燕王居然出宫了!还坐了个什么大铁皮回宫!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他一把冲上前去,就拦在了云冉面前。
“燕王留步!我乃西陵大皇子,此番前来接皇妹回国!”
云冉拉开了车门,看了一眼这个头发凌乱,浑身酸臭的男人,一脸的不信。
没想到侍卫又走上前来补了一刀。
“陛下,这人口出狂言,居然要属下替他掏二百零银子,说他落难至此,只要替他掏银子赎回玉佩,必有重谢,此人定是个骗子,居心不轨,居然想偷渡进宫!”
云冉一听,笑了,
“你是西陵大皇子,就要掏二百两银子借你?那朕还是秦始皇呢,打钱!”
砰的一声!
拖拉机满是尘土的车门在纳兰巴图眼前关上,他吃了一鼻子的灰尘。
眼看着燕王走远,皇宫深红褐色的大门也缓缓关上,他绝望又崩溃的大喊道,
“别走,留步!我真是西陵的大皇子!!秦始皇又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