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快跑!贵妃她毒杀了国主和王后娘娘,同她母族谋反了!”那侍从冲进来说完这话便伏倒在地没了声息,明懿这才看见他背上已经中了两箭。
听见殿外传来的铠甲摩擦声,他自知已无路可逃,便起身整理好衣冠对着大门负手而立。
随后,一队全副武装手持利刃的兵卒冲了进来,带头的人明懿认识,是贵妃的哥哥,虎贲将军。
他静静盯着虎贲将军,只等着命运给他的最后审判,但虎贲将军并未杀他,而是将他监禁了起来。
被关了几日之后,他才知道,他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贵妃听闻娄家有秘术可救她的儿子,这才留着他想将他做成药人。
贵妃的儿子,他的弟弟,生来体弱多病,先天不足。术师曾断言他活不过十八岁,而如今他已十六岁了。她既无缘王后宝座又将失去儿子,故才为了那一线希望弑君谋反。
娄明阳是和他爹一起来的,明懿看着曾经的玩伴嘴唇紧抿、眉头拧在一起便知他心里其实是不愿这样的,许是遭人胁迫了,刚想到这里,就见娄父拉着娄明阳跪在笼门前,哀戚道:
“太子殿下,老朽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贵妃他们拿了我族百十口人,若我不做他们都要去死,老朽一人身死无所畏惧,可族人是无辜的啊…”
“娄先生不必如此,你需要做什么便做好了,我不会让你为难。”明懿开口道。
娄父看着笼中那泰然自若的少年,心下一阵唏嘘,若不是遭此一难,他将来定会是一个英明的国主,轻声一叹,起身便打开了笼门,带着娄明阳忙碌起来。
一连几日,明懿都被泡在药汤里,那药汤泡起来的感觉就像皮肤被千万根针扎一样,伴随着火辣辣的疼。
后来他才知晓,他的弟弟先天带着寒毒,而他泡的汤是热毒,贵妃想用他的血浇灌她的儿子。至于为什么别人的血不行,那是因为必须是手足兄弟才可以。
明懿日渐衰弱下来,连日的放血让他格外虚弱。这天他瘫倒在笼中,听见外面传来了闷声倒地的声音,睁开眼睛费力的支撑起身体,就看见一脸颓丧的娄先生走了进来。
娄先生木然打开笼门,将他背了起来,他也没问,一路上他看见地牢守卫一个个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出了地牢,娄先生便将他塞进了马车内部的夹层里。
等到再出来时,已然到了城外,他下了马车,见着娄明阳背着包袱正在路边等候,正欲开口,娄先生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我自以为,替贵妃办事便是为我族人寻得一条生路,可今日才知娄家竟只有我一个懦夫…”说着他老泪纵横。
拉过一边的娄明阳继续说到:“万望太子看在小儿从前同您的情谊上饶恕他,莫要取他性命,老朽犯下的错这就向您赔罪了。”
说罢从袖中掏出匕首扎进了胸口,一旁的娄明阳见此变故,忙上前将他父亲搂在怀里,娄先生还有一息尚存。
“明阳,爹的本事你都会了,你定要让太子活下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做到…爹这就去找你娘亲和叔叔们了…”说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安葬好娄先生后,两人坐着马车便上路了。
两年时间他们一直在四处躲藏,贵妃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们。直到贵妃的儿子死去,虎贲将军妄想改朝换代,这才没了追兵。
…
术师找到了他们,宫变那日他便不见了踪影,直到现在才出现。
明懿看着眼前的老者恍若隔世,他从术师口里知道了,贵妃和虎贲将军被几个领主联合起来诛杀了,之后术师说服几位领主不要再生战端。
领主们自知凭一己之力无法打服其他人,倒也同意了。他们服天家正统,却不服任何一个别人,这就是他们对虎贲将军群起而攻之的原因。
明懿再一次回到了龙啸宫,只不过这次他不再是太子,也不再是阶下囚,而是国主。
凭借雷霆手段和术师的帮助,他迅速稳定的局面,晨风国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也曾问过术师,当初是否算出有难这才出逃。
术师只淡淡道:“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明懿听的云里雾里,便没再问过了。
某一天术师又挂印离去了,他便让娄明阳接任了术师之位。
明懿的热毒发作次数越来越多,渐渐的朝中众人似乎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娄明阳毫无办法,热毒的解法很简单,就像当初做的那样就行,可是明懿唯一的弟弟已经死了。
一遍遍翻阅娄家典籍,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可以替代的方法,那就是长生不老之术。
妖族圣女和一对纯阳命格、纯阴命格的母子,妖倒是无所谓,只是那两个人…娄明阳有些纠结,他又想起了父亲临终时对他的嘱托,最后还是将此术献给了明懿。
他去替明懿寻找那对母子,临行前又将在西界那边得到的消息告诉了明懿,现在的妖族圣女是白狐一族的白洛璃。
妖族圣女天生地养,顺应自然,能与万物沟通,且不老不死。
而为了维持天地的平衡,循着有始有终这条规矩,在她们感应到下任圣女就要诞生时,会自我献祭,并化作星尘滋养着西界,代代如此生生不息。
她们不会被别人所伤,除非自己放弃自己的生命。
明懿想着娄明阳临行前的话觉得这妖心实在是太难得了,一阵的头疼,正巧总管来给他斟茶,他便问道:
“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放弃自己的生命?”
总管答道:“属下觉得,一个人若是失去所有亲人朋友又被最为信任的人背叛、被所爱之人抛弃,这三件事堆在一起这人定然是不想活了。”
…
一阵的头疼,明懿捏了捏眉头,瞧着铁笼里的娄明阳已经骂累了,这才开口道:“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若还是不愿同意,你便只能在笼子里看着“她”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