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4号早上,当我临出门在鞋柜处换鞋时,姥姥又像往常那样开始喋喋不休:“动动你的发财手,弯个月把鞋舌头扯好,别人看到笑你…”
我只觉得烦躁透过每个毛孔往外散发出来,最后凝聚一处,形成一点就着的巨大火药。为什么她总是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呢?她已经72岁了,72岁了呀我的老天爷!为什么就是看不透人是为自己而活的呢?我到底算得上一坨屎还是一泡尿呢?走在路上到底哪个混蛋如此无聊会盯着我看,直到看出我鞋舌头没扯好。
她终于忍不住亲手扯了一下我的衣角,我不知用了多大耐心才压制住自己烦躁的怒火,我飞速拉下门把手,闪身走出门外,生怕自己做出后悔的举动。
真想把她抱起来按在沙发上,满目狰狞地对她说:“如果有一天,你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一定是太过操心惹的祸。你已经72岁了,就不能凡事看淡一点吗?少啰嗦几句,有些事自己知道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像吵架那样讲出来呢?我在口腔科实习遇到的那些老年病人,才50多岁60多岁,头发已经白完了,老年斑一层盖一层。有的人话都讲不清,脑子也糊涂了,连坐起来都需要有人扶。可你呢?身体正好却不懂得享受,你不是50多年老党员吗?去北京看看伟大的毛爷爷啊,去看看那些老根据地啊!为什么就一点不知道享受呢?眼睁睁看着生命一点点流逝。”
我走在楼梯道里,脑袋仍然一片混乱,还有一点晕眩感,我对这种强势的关心既厌恶又强烈渴求,可能是给我这份关心的人不对,应当是和我年龄相仿的心仪女孩。又或是我天性如此,对熟悉稳定的关系置若罔闻。
如果有一天姥姥去世的话…我希望这一天永远不会来临,但‘希望’这种东西向来是最没有意义的,何况是面对‘死’这个必然的结局。
我想我一定会悲痛万分,痛哭流涕,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趁着老人活着时多做一点什么。世上很多人不都是这样做的吗?活着的时候百般厌恶,死了之后哭天喊地,我在心里感到恶心万分,想就此设立一个规定:面对死者一律不准哭。
没意思真的很没意思,人性就是这样,自私自利,了无生趣。生活就是这样,从早到晚,烦闷无比。
来到医院才想起今天是我休息,其实我早就记得,只不过面对其他实习生时还是习惯性的演戏,“哦,原来今天我休息!”
我之所以赶来并不是因为想多学点东西,只不过是因为老师昨天告诉我今天上午可能有个病人来换药,我特意赶来为病人换药罢了。
这是我第一次换药,患者是一个年仅8岁的,眨着大眼睛的漂亮小女孩。果不其然,掏材料就掏了半天。为了缓解尴尬,也像是安慰她也那不停地转来转去的母亲,我忽然指着小女孩嘴唇上的血泡说:“这个血泡需要挑破。”我的语气显得很冷漠,故意装成老医生的样子,显的专业。
小女孩一听这话‘哇’的一声哭了,眼泪突然从脸颊的各个地方冒了出来,接着开始有节奏的小声抽泣。她那可爱的样子瞬间惹起了我的怜惜:“好了,今天不挑,先换药。”我笑着安慰她,甚至想拿起一旁的卫生纸帮她擦眼泪。
可下一秒我又觉得自己有些卑鄙,我想到了家中和眼前这个小女年龄相仿的亲生妹妹,为什么我能怜惜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却从不肯关心亲生妹妹呢?
在义务做了一小会‘劳工’后我找个机会溜了,医院外面蓝天白云,风和日丽,我面无表情的骑上电动车,一路狂奔回家了…
下午上了一会网后我决定骑上电动车去南湾湖溜一圈,于是便毫不犹豫的出发了,面无表情,心如止水。
记得两年前自己骑共享单车1个多小时才到达南湾,从那时到现在已经两年没来过了。它大小也算得上信阳比较有名的景点,距离也很近。
两年前我还是一个对未来感到好奇和期待的18岁少年,如今却是满满的疲惫感。所谓的未来、期待与幻想实际上都是一眼洞穿的东西,至少对大多数人来讲的确如此。
望着天空中唯美的夕阳,我飞速回想过去一年所经历的恐惧,我想告诉自己:我将再也不是19岁的少年,19岁将永远离我而去,永不复返。还有不到3个月的时间我就要年满20岁,我应该尝试去开启一段新的旅途。
20岁,20岁!!对着太阳,脑子里只有对未来的恐惧,20岁、21岁、22岁,一年又一年的过去,我到底在害怕与纠结什么呢?
然而此时此刻,盘旋在脑海里的,唯有死亡而已。死吧,在最美的年纪死去,留下别人或叹惜或快乐或满不在乎的评论。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重要的吗?一旦死去,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作虚元。
我想做一个合格的20岁少年,不再说一些幼稚的,不考虑他人感受的话。不再对那些说我不成熟的人心怀芥蒂,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能够微笑着迎接困难。要把‘自己’和‘别人’彻底分开,不去在意别人说的话,做的事,只是微微一笑而已。不准像缺爱的狗一样到处寻找主人般的温暖,爱学会适应与享受孤独。
要拼命写东西,争取在20岁生日时为自己所谓的梦想全力以赴一次,只要能让别人看见我的故事,哪怕从最高的楼上跳下去又有何惧?
像我这种身无长处的年轻人,唯一能吸引别人目光的机会便是死亡,我不信所有人都对死亡无动于衷。跳的楼越高,死法越惨烈,吸引到的关注越多,死亡之花也就愈加绚烂。】
2019年10月9日,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日子,也无数次的想过如果妈妈没有给我打那个电话,我的生活会不会有机会大大改变。
这天傍晚,我在同学和网吧老板的蛊惑下刚充了50块钱,正在快乐的上网。
晚上8点钟左右,妈妈突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喂!”我有些不耐烦,因为游戏正在进行。
“瑞,你在干嘛呢?” “看书呢!”我胡扯了一个借口。
“你可别再去网吧上网啊!”妈妈的声音充满恐惧,像在讲述一个鬼故事。我边好奇她怎么猜的这么准边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
“你弟被送去急诊室了,差点出不来,病危通知书都下来了。”
“他怎么了?”我心里一紧,直到此时我才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平时经常熬夜,半夜11点说自己胸口闷,然后就直接晕了,医生说多亏年轻,不然就直接死了,送到医院时血压都接近200了。”
我感到后脑勺直接发麻,手心瞬间冒出了无数冷汗。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我的嗓子又干又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命保住了,正在吃药调养。” “你不是中药医生吗?快把那些上好的东西送过来救我!”我有些语言错乱,遭到了一旁同学的白眼。
“你这一边补着,另一边你自己又熬夜上网,有什么用呢?”
“我…” “好了,给你弟发个信息问一下吧,挂了。”
我再也无心玩游戏了,匆匆结束这一盘游戏后便往直往出租屋走去,连和同学打招呼都有些恍惚。
‘弟,听说你被送去急诊室了,现在怎么样了?’我干硬的发了这条信息,只觉得自己无比虚伪。
当天晚上我刻意半夜12点就睡觉了,一闭上眼睛大脑瞬间天旋地转,仿佛随时要彻底昏死过去。情况同8月份的那个夜晚如出一辙,巧合的是两次情况都出现在我听说‘猝死’这一词语之后。
我不能闭眼,一闭眼就头晕目眩,胡思乱想,手脚已全都是汗。只好戴上耳机默默听歌,直到半夜3点才缓缓睡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当清晨的阳光将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间点亮,我拉开窗帘,不免嘲笑昨天晚上的自己。 无聊,这一切都是心理作用捣的鬼。
于是在那个白天我又和家奇和飞飞上了一下午的网,晚上玩到12点才睡。12点是我的底线,我实在不知道12点之前睡觉的人生有何意义。尽管也没有玩到什么上流玩意,但有手机玩也着实不错。
不知为何,今年的生日意如此提前,10月17日便到了我的农历生日,往年一般都是11月的,这令我相当忐忑不安。因为你懂的,生日是最好的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已经19岁了,不再是个小孩子了,我要为自己想做的事…好吧,我要疯了,因为类似的起誓已经有千千万万遍。
不管是历行程序,还是真的决定要大干一场,我都必须在19岁生日当天起誓,至少要给自己得点小希望。在此之前…我还是先尽情的玩耍几天的好。
徐时雨这家伙比我提前3天过生日,由于要上晚自习,大家都没时间,便决定将我俩的生日合计在一天过了。
10月15日晚上,我们宿舍6人一起吃了一顿丰富的晚餐,在刘恒的房间里。喝了几瓶啤酒,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荤笑话。如果可以,真想待我春风得意马蹄疾之时,再与他们一同把酒言欢。现在这种状态,总有种‘大业未成’的不痛快,又不能向他们诉说。他们都是相当不错的人,唉,可惜我们的交集中,不能再涉及更多了。
我晕乎乎地躺在床上,已经10点了,众人散去,留下无尽孤独的夜。我知道,没有人会再同我庆祝19岁生日了,尽管我真正过生日的日期是10月17日,但提前过就代表没有了。到了那一天,我还是一个人去看看风景吧。
我把嘴巴里填满被子,双手猛捶墙壁,墙壁纹丝不动,连回声都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我一点也没醉,意识还相当清醒,但我宁愿我喝醉了,这是种复杂的感觉。
“19岁啦!”我告诉自己。“你没用啊,真是个废人啊!”你知道的,人总是会有这么脆弱的时间,而生日夜是诱发脆弱最好的环境。
“你能干点什么呢?一无是处,狗屁不是。竟也窝窝囊囊地活了19年!”我找出藏在书包里的笔和纸,像看垃圾一样嘲笑着自己的书包。“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像宝贝一样锁起来?它们不就是一些一文不值的废纸吗?也不对,纸好歹还要2毛钱一 斤呢!”
我把纸和笔放在那张刚刚还洒满了各种油汤,放置各种肉骨头的餐桌上,坐在又低又矮的小板凳上,想写一点东西。
我疯狂地想念着熊楚玉,连骨头都麻了。“相信我,我有才华写出最独一无二的情书,把它送到你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