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九月一日,几乎是临时接到的消息,学校的校址换成了原先的六职高,老校区闲置不用了。我还来不及再回去看老校区一眼,认真的告别,就被迫进入了新校区。
阳光照耀着新校区的石墙,我总觉的新学校的面积要小一些。一座教学校,一座实验楼,一个小的可怜的石子路操场。老学校的操场尽管也很小但至少是塑胶跑道。虽说我除了体育课之外从不跑步,但不同的操场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有一个类似于天桥样式的楼梯,上面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有人说那上面是住校生的教学楼和寝室。听说弟弟也要来这里上初一,路过分班表时我同一堆家长挤在一起,希望找到弟弟的名字,可惜并没有看见。
我蹲在操场的草地上看杂草,有些草上还带着露珠,而我只希望能在草丛里提一只蚂蚱。
“这不是陈瑞咩!”“什么陈瑞,叫陈妹!”李飞龙带着一个圆脸同学,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我站起身,准备对他俩抱以微笑。李飞龙一个猛扑过来,捏了一下我的胸部:“过了一个暑假,又变大了!”我苦笑着提了提胸前的衣服,希望这该死的胸能尽量小一些。“谢汶洋,你也摸一下陈妹的胸,可软了!”
我这才想起,这位圆润小脸叫‘谢汶洋’;之前接触不多。经过一个暑假他好像长高了不少,也变胖了。听了李飞龙的话,他红着脸摆手,一副害羞的小男孩模样。
“瑞瑞!”傻乎乎的罗文边拍手边跑了过来,从上学期开始,几乎所有学习不好的人都逐渐变的不怎么搭理我,唯独他一直傻乎乎地对我笑。我本来挺感动的可与他一同去厕所尿尿时发现他的那玩意竟整整比我大了一倍,抬脚就踹了他一下。
说来也奇怪,我的那玩意从始至终就没发育过。我自卑,但同时也很无态,这种事情可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被踹的罗文似乎很愤怒,绷着嘴不说话,我惊讶的发现他比我还高了半头。我以为他要打我,结果他只是转身拍了拍屁股。傻子就是傻子,怎么可能打人呢
我走进新的教室——3楼拐角第一间。本来以为会是崭新的好教室,没想到同老校区的教室差不多。黑乎乎的墙壁,脏兮兮的水泥路地面,至少先校区的教室用的是地板砖。
班里大部分位置都已经坐满了,我扫视一圈,竟找不到一个适合我的座位。主要原因是我猜测没人愿意和我坐同桌,所以我傻乎乎地在教室转了两圈。只有老同桌刘婷红着脸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其他人只顾同周围人说笑,对我视若无睹。我只好跑到最后一排,同一个勾头写字的白T恤少年坐在一起。
‘这家伙是谁?班里的人我差不多全认识啊,怎么没有见过他?难道又是哪个发育变形的家伙?’我好奇地打量着他。那个人缓缓抬起头,冲我露出一个十分阳光的微笑。这下我彻底确定,自己百分百不认识他,他太帅了!
浓眉大眼,白净的皮肤,就连我也要让他三分!这该死的会说话的双眼皮,把眼睛给盘活了!
“你好我叫朱益康,新来的。”他主动同我打招呼,还和我握了握手。我却忽然感到一丝忧伤:去年刚开学时,大家都爱和我玩。就因为一个‘汤青龙事件’,自己竟受到了如此冷落,连个同位都找不到,实在可怜。
“这是你写的字啊?”我没话找话,看了一眼他写在本子上的字,字迹工整,苍劲有力,一看就知道专门练过
我们很快便聊了起来,从生活到爱好。为了跟上话题,我竟说自己的爱好是跆拳道,梦想是成为一个黑带高手。
可能是刚开学太忙,班主任意忘了排座位,让我这个堂堂英语课代表在最后一排委屈着。不过这反倒使我和朱慧康的关系日渐升温。我俩仿佛一对情投意合的情侣,无论干什么都要一起,上厕所,去小卖部,放学去车棚推车.他比我高半个头,那个玩意发育的也相当好,又有喉结,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少年。听说班里有女生在悄悄讨论他,我感到相当吃醋,恨不得自己变成个女的,同他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开学两天后的上午,我正在同朱益康分吃一包方便面,汤青龙带着陈龙以及另外两个不学习的坏孩子走了过来。汤青龙斜眼瞪了我一下,一屁股坐在我的桌子上,又很快站起来,脚倚着我的凳子,双手插兜,流里流气地指着我的脑袋对朱益康说:“你以后就跟他混啊?”朱益康愣了一下,他不清楚这里面发生过什么事,不知所措地说:“我们是朋友啊…”汤青龙轻蔑地笑了一下:“跟我混吧,跟他没出息,你不知道他是啥人。”朱益康难以置信地望了我一眼,不知如何回答。我自知搞不过他们,不敢反驳,只是默默地低着头。“不急,你慢慢考虑,时间还长着!”汤青龙走的时候还摸了一下我的脑袋,很温柔,就好像我们是多年的好友。可我的心里却凉透了,他就是要用这种“温柔”,一点点地杀死我。我真后悔当初要了他的手机,没什么用不说,还把我自己搞臭了。
“你和他之间怎么回事?”汤青龙走后,朱益康问我。“呃…去年他把我的头撞在了墙上我让他赔了我一个手机。”大概就是这么一件事情,只不过我简化了许多。
“撞流血了?”“没有,但是很痛,把我撞哭了。”“哦!”朱益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那以后他就开始恨你了?”“他们这种人吃不得一点亏,我也没有做啥过分的事。他们就一直报复我!”我越讲越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没事,我们是永远的朋友!”朱益康笑着拍了拍我的手,他的笑容真温暖。如果可能,我真想永远和他坐在最后一排,坐到初中毕业。
可班主任终究还是发现了不对劲,她边领读单词边转悠,走到我面前时领读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陈瑞,你怎么坐这里呢?新学期又想给我乱搞,下课后和胡慧茹旁边的男孩换下座位!”班主位把书本放在我的头上,没用一点力,我却觉得那书本重如千斤。我亲爱的朱益康,我上初中以来最合的来的朋友,就这样被拆散了。
下课后,我闷闷不乐地搬到第三排,那个男生好像也十不高兴,闷着头把东西甩的到处都是。人家选这个位置,说不定是想着新学期好好学习的,没想到却惨遭流放。新同桌是个包子脸女生,个子不高,也不漂亮。我发现班里几乎没有比我更矮的男生了,只能找女生比。别的男生一个暑假能长十几厘米,可怜的我却只长了几厘米,还是伸着脖子硬凑的。
老实讲我已经不想再当英语课代表了,第一是因为我的英语成绩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第二我已经受够了每天收作业和发作业,一点奖励和特权都没有,只是个义务工作的劳工。可班主任部并没有更换课代表的意思,所有班干部一律官居原职。
离开朱益康后,我反倒同坐我后一排的大班长和李飞龙走的很近。班长学习成绩很好,喜欢一本正经地讲道理,很像一个‘大头爸爸’。每天至少要推一百次眼镜,一去掉眼镜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和李飞龙都是成绩拔尖的好学生,本想着跟着他们一起玩会提高成绩,没想到他们只是聊动漫和玩拍手游戏。
新学期加入了一门非常让人头疼的科目——物理。我发誓我已经很认真的在听讲,可还是弄不明白那些枯燥无味的东西。
物理老师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老头,瘦高个子,讲课喜欢逗学生笑。我很喜欢听他讲课,但是的确学不会物理。
周末妈妈又带我去书店买了几本课外辅导书,回到家里开始给我讲物理。
“声音的产生是振动,振动你理解吗?就是…”补习了几天,反倒越讲越糊涂。
妹妹晚上睡觉总是哭闹,我已经习惯了半夜被吵醒,正准备翻身继续睡,妈妈那粗暴的怒骂声传来“滚!”姥姥听不下去了,赶紧下床去抱妹妹,妈妈开始了抱怨:“横着哭,竖着哭、抱着也哭,烦死人了!”
姥姥把恐怖的‘噪音制造者’抱了过来,哄了好半天,嘴里念念有词:“不给她睡了,以后给姥睡!” 我的天,那我怎么办?我赶紧埋怨:“吵死人了,让她闭嘴!
姥姥没搭理我,哄好妹妹后把她放在我的脚边…
自从姥姥和妹妹睡后,房间里便没了我的位置。夏天还好,可以睡地毯上,可是冬天呢?未雨绸缪的妈妈在网上新买了一张木板床。床运回来的那天,我们拼了整整一个小时。床加上姥姥买的新衣柜,原本挺宽敞的房间忽然变得又窄又小。以后夏天再也不能铺地毯了,有点浅浅的失落。
妈妈突然迷上了网购,整天在网上流览一些珠宝玉器。一日放学后的傍晚,我刚回到家里,累的一屁股坐在床上。和妈妈说话,她只顾盯着电脑,并不搭理我。姥姥在厨房做饭,妹妹在床上跳舞,她最近能够勉强走几步了。
我经常忘记自己有个妹妹,仿佛还是当年的‘独生子’状态,除了她晚上哭闹偶尔会吵我睡觉之外,我并没有觉得她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多大的影响,自己也并没有为她付出过什么。
正当我想着这些事情时,眼前光影一闪,妹妹直挺挺地从床上摔到了地上。后脑勺‘咚’的一下磕在了瓷实的地板砖上。床的高度加上她的身高,至少有1米多。她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哇哇大哭,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已经发生了。妈妈终于放弃了电脑,跑过来哄妹妹。刚才她就在我的眼前直直地摔在了地上,我却无能为力,甚至无动于衷。只不过是心猛的紧了一下,我是不是有点过于冷血,太不把妹妹当回事了呢?姥姥在厨房大骂:“天天玩电脑,小孩摔的我在厨房都听到响!”
在妈妈的熏陶下,我忽然迷上了她买的那些珠宝,首饰,古玩。我弄了一个大盒子,每天都会缠着妈妈要那些玩意儿。而她也似乎也很开心,很乐意自己的儿子也喜欢那些东西,于是她会耐心的和我讲解每件东西的寓意,价值。
“这个玉蜘蛛,意思是‘知足常乐’,还有这块玉上带个娃娃,寓意‘多子多福’早生贵子。这个黄金,买的时候115块钱一克,现在已经三百多一克!”
“那你为什么不买一万克?现在一转手可以净赚两百万啊!”我首先想到的永远是利益。
妈妈送给我的东西越来越多,渐渐堆满整个盒子,里面什么样的东西都有,简直像个小百宝箱。我与妈妈最大的不同便是,她看着这些东西能获得平静和快乐,而我只是想知道这玩意值多少钱。
妈妈启发我:“你可以联想一下,这么美的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当它还是一块藏在大自然中的石头的时候,它在大自然中经历了多少故事。它是如何被人开采,做成艺术品,又经过了多少人的手,跑到了你手上…”
我恍然大悟:“哦…人民币的流通好像也是这样,制造,经无数人的手……”
还没到半个月,我就对这些东西失去了兴趣。主要原因是有一块红色的玉石需要我每天擦油保养,我感到麻烦。于是我拿出计算器,把所有物品的价值都加在一起,发现总数远远低于自己的心理预期。“这是什么嘛?看上去一大盒子挺值钱的,其实连个厕所都买不起!”我把所有东西都摊在床上,喊来妈妈,“诺,这些东西都还给你吧,我不要了。”“咋了?好好的为啥不要了?”
“我不是真的喜欢它们,我只想着拿它们换钱!”妈妈看上去有点失望,一件件地收拾好那些小玩意,回到房间细细欣赏去了…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谢汶洋忽然加入了我们三人组。他每节下课都跑来找班长,同我们一起聊天。每次放学我们四个人都走的最晚,边走边玩拍手游戏,经常吵的面红耳赤。同好学生在一起玩,总是会有一种安全感,这样的生活很稳定,也挺舒服,也许这才是中学生活该有的样子。
胡慧茹同学绝对是我经历过的最聪明的女同桌,每天早读,她只是将语文或者英语课文读几遍,便合上课本,轻松的大喊一声:“好啦,我会背啦!”我不信,因为我连一小半都还没背完,便让她背给我听,每一次她都能很流利地背诵下来。我惊为天人,大声赞叹她不上清华绝对是中国的损失。
渐渐的,我发现这学期班里竟新转来了不少学生。有一个叫刑泉的,脸又黑又油,不笑还好,一笑起来就一脸的猥琐油腻相,总之第一眼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了解之后才发现,他彻彻底底的不是个好人。我和他关系还算不错,没事遇见总会笑着打招呼,讲几句话。主要因为有时候他不作业,我不记他名。尽管知道他不是什么好孩子,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只要他笑着同我讲话,我便用笑脸回应他。
班里正要去上电脑课,刑泉路过我的座位,笑眯眯地对我说:“我搞了个好东西,要一起看看不?”什么东西?”我好奇地问。“一会儿在电脑上,我喊你看。”
电脑课上,我正准备玩会《造梦西游》 刑泉突然在最后一排角落冲我招手:“陈瑞,快过来!”我一抬头,发现他那边早已围了五,六个人。我小跑过去,没想到他还特意为我按了暂停键,我刚走过去他便指着电脑屏幕:“最精彩的马上来啦!”视频里,一个可怜、弱小的女子正被两名大汉各种玩弄。围观的人群不断爆发出不怀好意的欢呼。这是我第一次看A片,以前只是听说过,但众所周知,听和看是两回事。我又想起自己还未发育的那玩意,同这上面的壮汉相比,我的那玩意连豆芽都算不上。
“让这女的给你当老婆怎么样?”刑泉色眯眯地问我。“她那么漂亮,为什么拍这个?”我巧妙地回避了他的问题。“就是漂亮才拍,丑的拍你还不看嘞!你说咱班哪个女生有她漂亮,身材有她好?”我想了想,说出一句:“那没有。”
“好,陈瑞说咱班女生没有A片女优漂亮,记住了!”陈龙不知啥时候绕了过来,刻意挑我话里的毛病,我现在一看见他就烦的要死。视频中的女子不断同那两多壮汉交和,那曼妙的身材,销魂的表情,可惜没有声音。不知不觉间,我竟看的入了迷,忍不住浮想联翩…
回到班,陈龙故意当着女生的面问我:“瑞瑞,刚才的视频好看不?”我没理他,他又指着胡慧茹:“你同位和那个女主角谁漂亮啊?”陈龙走后,胡慧花斜着眼瞪我:“陈瑞,没想到你是这种男生!”“什么?他们喊我去看,我根本不知道内容是什么!”“别和我说话,恶心!”她画了条三八线,只要我一不小心越线,她就拿笔戳我。“啊!胡慧茹,你有病!”她只是冲我翻个白眼,并不搭理我。
‘呵,牛逼什么?连拍A片的女人长的好看都没有,以后铁定嫁不出去!’
这样的日子持续两天,她和我说话是因为我英语考试没她分高。
每个学校都爱搞什么广播体操之类的玩意,说是为了强身健体,实则光明正大的占据学生们宝贵的大课间时间。一天下午,我正半死不活地跟着音乐扭动我的老胳膊老腿,站在我旁边的一个这学期新来的女孩一直在盯着我看。我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我只是以为她太过无趣。她是个像猫一样的女孩子,十分清纯,漂亮。简直是对‘青春女孩’的完美诠释。我决定把上次说的话改改,谁说班里的女生没有比A片女优漂亮的?这旁边不就是一位大美女吗?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我,连操都不做了,这种行为是很危险的,至少要甩甩腿装装样子啊!紧接着,她说了一句我活了13年以来听过的最动听,最温柔也是最真实的一句话:“陈瑞,你好帅啊!”我吓了一跳,在确认自己没有幻听后,转头望向她,她的脸颊绯红,像是两朵又软又甜的棉花糖,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地望着我。“你说啥?”由于耳朵收听到的信息过于震憾,我只好又问了一遍。”你好帅,我喜欢你!”
该死的广播体操依旧在有节奏地叫喊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如果不是因为找不到声音的来源,我一定想尽办法使这该死的声音停止。即使是在这种吵闹的环境下,我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干燥的心渴望着阳光,雨水与爱情。但这一切怎么可能是真的呢?我甚至不用理智就能认清现实。我根本不帅,又胖、又矮、又锉,更重要的是我连个真正的男人都不是。她为什么说我帅呢?我不知道,可能是被太阳晒昏了头,出现了幻觉。和这么漂亮的女孩孩子谈恋爱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唉!一定是我多想了,人家又没说要和我谈恋爱,说不定她只是告诉我,她喜欢我,如此而已。
我不知道自己搭错了哪根神经,居然生气地冲她讲了一句:“你搞错了吧?”女孩子楚楚可怜的愣在原地,直到广播操结束后才回过神来。
‘她’只是一时犯了花痴,无论她身边站的是谁,她都会认为那个男生很帅。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