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几天都待在自己的房间,没有去过别人的房间。
站在七号房门前,她刚敲了一声,门就打开了。
头顶一片阴影罩了下来,薛月眼皮半阖,正抬手捂着额头,睡意惺忪的样子,看上去刚醒不久。
他本就蓬松的头发因为睡觉有些乱糟糟的,脑袋顶有几根不听话的头发翘了起来,看着很好摸的样子,使得他显得疏离冷淡的模样都软化了几分。
他脸上平时冷漠的神情也因为还没有恢复清醒,加上下垂的眼尾,样子很乖,很无害,让西洛想起了她那个世界的爱豆。
她每天上学去坐公交车,站牌前的海报上都能看见那个最火、最受女孩喜欢的爱豆,那也是一个下垂狗狗眼的男孩子。
因为联想而发散的思维,让西洛没有将眼神从薛月的脸上立马移开,而是停留了片刻,等到她回过神来时,薛月那朦胧的睡意已经从他的眼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往常的冷淡清冷。
“怎么了?”薛月不习惯、也不喜欢被人这么看着,他本来对外界就敏感,每次都能捕捉到那些望过来、探究的眼神。
“没什么,只是来叫你下楼。”
虽然知道薛月隐藏起来的实力应该很强,并且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值得怀疑、有着嫌疑的对象,但是他平安的出现在眼前,她还是松了一口气。
所以,还是平安夜吗?
她和薛月一起下楼,两个人的身影出现在其他人的视线范围内时,所有人都想问这个问题。
昨晚,还是个平安夜吗?
可是,这怎么可能?
于是原本他们的猜想被动摇了。这真的是狼人杀游戏,而不是其他的游戏吗?
“我们真的没有选错方向吗?”有人一头雾水的问了出来。
也有人比较乐观:“那这么看,还剩最后三个晚上,不论怎么看,我们都能赢吧?如果女巫的药还在的话。”
西洛的思绪也跟着迷茫了起来,找不到方向的茫然感让她无措。
余光中,她无意间却瞥到了薛月翘起来的唇角。
带着几丝讽意、捉弄的笑。
他似乎对这一切都了然,没有丝毫的慌乱,而且他也懒得去伪装自己的状态,在一堆人里显得有些异类。
西洛微微蹙眉,他这副样子有些招眼了,很容易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注意。
西洛虽然不想过多干涉去管他,但就是因为他该死的,承认了他们两个人的情侣关系,这种裙带,使得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被怀疑,连带着她的身份都会被怀疑。
于是她暗中悄悄用手肘戳了戳他的手臂,示意他收敛点。就算是想嘲笑他们的“无知”,也要装装样子,别太明显了。
但薛月很显然没有get到她的意思,他朝她挑了挑眉,眼里全是疑惑。
“安分点。”别给我惹事。
后面这半句,她想说,但是知道自己说不得。说了,可能自己就GG了。
而薛月:“?”
他们这点“互动”藏得很好,没被别人看见,大家都忙着整理自己的情绪思路,没空多加注意别人。
“我想说,预言家是不是可以爆个身份?帮我们排除一些对象?三个晚上三个人,九个人可以排除将近一半了。”有人提出了这个建议。
但很快就被人否决:“还剩三个晚上呢,女巫有药也只能保一个晚上,预言家会死的。”
“死一个,换更多人活,不行吗?”
“你怎么就能确认,狼人一晚上只能杀一个呢?”
“那你说要怎么办?”
于是因为不同的立场,分歧产生了。
众人第一次陷入矛盾吵架中,局面变得沉默。
在早饭结束后,氛围也没能缓和回来。
——
西洛和薛月又出了别墅。
但西洛却不知道要去哪。
“你知道什么?”她忍不住地问了身边的薛月。
从一开始,他就不像其他玩家一般对游戏感到陌生,胸有成竹、游刃有余的轻松。
他似乎对游戏很熟悉,她就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过茫然和不安的情绪。
“你不是第一次玩游戏吗?”
西洛不喜欢别人对她刨根问底,也不喜欢对别人追问为什么,但是空白、找不到方向归属感,迷离的感觉实在太不好了。
她就像是随时都能在游戏专门给他们玩家设置的迷局中失去方向,迷路的人。
西洛随便挑了个方向,不知不觉中走进了森林,去到了他们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的地方。
这里白天比黑夜好不了多少,浓密葱郁的树冠密密麻麻的交错着,借着那好不容易钻进来的光线,西洛勉强看清了这昏暗。
地上的草地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而这昏暗,让人不自觉感到几分阴冷。
走在她身后的薛月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静到西洛回头看了他几次,确认他还在自己的身后,而不是悄无声息将她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得不到回答,西洛不沮丧,也没有任何感到难过的情绪。他们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即便是这几天被绑到一起,也根本不了解对方。
“只剩三天就能结束了。”
这是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她现在想做的,是找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待着,思考。
这茂密的树荫将声音都阻挡开来,安静寂寥,连活泼的鸟叫声都消失在了这里。
西洛想起了最初,第一次见到薛月的时候。他那时候,从草丛中走来,比所有人都醒的早。
而那段时间,他去那边黑暗的草丛中去干什么了呢?她想起了他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和带着草屑、泥土的污渍。
是干了什么,才使得自己变得如此的“狼狈”呢?她一切都不知道。
身边沉默不语的人,是个见不到底、充满谜团、神秘的深渊,稍稍靠近,就会被他身上散发的危险的黑暗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