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得选择。
西洛的衣领因为遮挡脖子上的勒痕,竖着盖住了她半张脸,使得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难以从表情上去判断她话里是真是假。
“我们去问了村子里的小商店的老板,也是和一号说的情况差不多,把我们指向了学校,于是我们去了学校。”
“和门卫沟通下来,线索给了威尔老师这个人,他是教授学校历史课的老师。我们准备明天去听他的历史课,看看能不能从课上内容、书本教材上发现什么。”
她的话结束,饭桌上陷入了安静。每个人都在思考着自己的打算。
而西洛即便是挡住了半张脸,薛月的眼神还是能直勾勾的将她看穿。
她从他的眼里看出来,他对于她识相的表现感到满意。那灰黑色的眸子冷淡都少了几分。
“那学校这条线交给你们?”一号这么问着,他们的调查方向重合了。
“可以。”薛月先一步回答,将这条线接了下来。
找线索的时候,越少人和他一起,他暴露的机会、可能性也就越小。最好是这七天,她和他绑在一起,只有他们两个人进行活动最好。
“也行吧。”一号点头,然后继续说,“我们都是第一次游戏,都是新手,一般来说,新手游戏难度应该不会太大吧。”
一号他本人就是喜欢玩游戏的,经验比较多。所有的游戏都有个难度梯度,而最开始都是最简单的。
他这么想着,心里也越来越得到安慰,对这次的游戏也稍微安了点心。
“那我和二号继续去找找别的线索。”
——
午饭过后,西洛没着急出门。
天上的太阳火辣极了,而她脖子上伤口也痛的火辣。
薛月依旧跟在她的身后,他们俩在其余几个还没出门的人注视下一起上了二楼。
她的房间在走廊尽头,薛月也同她一起走到了尽头。他高大的身影直直将她笼盖在身下,替她先一步打开了她的房门,然后肩膀上一股力,推着她进了房间。
然后房门被阖上了。
“我知道你是女巫。”
西洛还没转身去看薛月的脸,就听到了他这直白、揭穿自己身份的话。
转头的动作愣在原地,危机感浮上心头。
虽然薛月说了不会杀掉自己,但她还是会不安。他到底要做什么?他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她哪里暴露出来了这个信息?
他真的是狼吗?
“毒药给我。”他下达了这个命令。
薛月的声音像是在戏谑一只可怜的猎物一般,带着轻松闲适,眼皮半掀,看着面前的人因为他而产生恐惧。
毒药可不能在她手里,这太危险了。
“解药你可以留着,当作...”他说到这儿,停了几秒,轻轻呵了一声,淡淡讽刺的说,“最后的保障吧。”
然后不等西洛回答,他就走过她的身前,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他的身高过于高了,显得椅子很是拥挤狭小,他靠在椅背上,长腿无处安放,显得更加细长了。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她的脸上,而是在房间内四处打量巡视着,他似乎对这个房间极为熟悉。
西洛大脑在飞速运转着,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将毒药交给她。
如果这真的是狼人杀游戏,她这瓶毒药,可能会是至关重要的东西。对于狼来说,她作为女巫唯一能牵制他的,只有这瓶毒药。解药只能拖延时间,而不能真正的牵绊。
薛月是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的。
因为如果她不交,今晚他就有可能被她开药毒死。他根本不会给她留这样的机会。
她最终还是交了。
西洛右手从衣兜里将今天一直携带在身上的毒药拿了出来捏在手上,然后她第一次问了出来:“你是狼吗?”
如果他是,她将毒药交给了他。这局游戏,她大概率赢不了。除非他被发现身份,大家将他公投出来。
薛月垂眸看着她手里那个黑色玻璃瓶,从她手里拿了出来。
然后下一秒,手指松开,玻璃瓶从空中摔落在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黑色的液体在地板上四溅,溅到了他们两人的裤腿的布料、皮靴鞋面。
最后,薛月才不紧不慢地回答了她刚刚的提问,语气不咸不淡,还有些谐谑。
“不是。”
这个答案出乎西洛的意料。
她下意识地去否定了他的回答。他怎么不是?西洛没有过玩狼人杀的经验,但是规则是知道的,在早饭的时候,一号李辉极其认真的给他们不会的玩家科普了所有内容,并且给出了一条最重要的建议。
狼人杀这个游戏——不能听信一个人的言语,而是要看这个人的举止行为是否符合他的身份。
薛月说着自己不是狼,可是他的举动,完全和村民,或者另外的神职不符。
地板上还留着黑色的药液,西洛无法相信他不是狼。
“不信?你不信也无所谓。只要乖乖听话,”他微微弯了弯腰,脸凑到了她的鼻梁前,西洛可以非常清楚的数清他细长而卷密的睫毛,和他那独特的灰瞳,“我也不是,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薛月不知道这个世界以外的其他世界,但是他的认知早就被打破了,他就像是地缚灵。
他再难以忍受这样循环的、毫无意义的生活,他想要逃离。
逃去更加自由的地方。
而在他的眼里,玩家是自由的。他们来自其他地方,他所不知道的地方,是新鲜的,自由的,没有束缚的。
因此,费尽全力,他也要逃。
同样,在逃去那个世界后,他还需要一位适应期的“引路人”,让他可以尽快融入那个世界。他太想要做个“正常人”了。
薛月留下那句话,就离开了。
而西洛得到了那样的保证,焦躁的情绪也缓解了不少。
她是自私的。薛月只保证了她一个人的死活,她就同意帮他保密他身上的那些异常了。
她没有能力去管所有人,她只能管自己的死活。因为她自己就是“这些人”的受害者,变得如此冷漠,怪不了她自己。
西洛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变了。但是她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坏的。学会和别人相处之前,先爱好自己。为什么要牺牲自己,而去获得别人的认同呢?她不稀罕这些,这对她来说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