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烟,眼皮半耷着,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谢谢王叔。”
全程都是礼貌客气的语气,龟裂的唇角却泛着诡异的弧度。
严茉那场案件,他虽是从犯,但至少也要关几年起步,能这么快被保释出来,还是因为陈家幕后的势力在推动。
陈遥自幼父母车祸双亡,但却也是泡在宠爱里长大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父亲的那些旧部自然忍不下心,动用了不少关系才把他捞出来。
“你这孩子跟我谢什么!唉,糊涂啊!阿遥,你以后准备做什么?”
陈遥低头望着断了两截的残掌,目光幽远沉寂:“王叔,帮我联系国内最好的整形医生,我要做义指嫁接手术。”
王叔怔了怔,还以为经历了这么大的打击要颓废好一阵,不料这么快就恢复过来,欣然应允:“好,好!你想开了就好!”
“对了。”
他倦怠地撩起眼皮,“您再帮我找一下,祁慕白的母亲在哪家精神病院。”
“……?”
“祁盛那个儿子?你们认识?”
“嗯。”
他垂下眼睫,笑得阴恻恻的,“我们是朋友,我怕他妈在监狱过得不好,想去送点吃的探望。”
他在脑海中反复播放刚才两人牵手走过去的背影。
心脏被一种又酸又辣的情绪腐蚀到无法呼吸。
原来他才是那个小丑。
过了这么久,久到他以为出狱后叶芝婳会担心地在找他,打听他的下落,或者看清了那疯子的真面目,和他分手。
可不论是哪一样,都没有。
没有。
明明他们才互为初恋不是吗?
祁慕白才是那个挑拨他们关系的罪魁祸首!
难道,她就那么喜欢那个疯子?
那,如果把自己变成他那样,会不会让她,多看他一眼?
……
这段日子,祁慕白竟然真的十分有奉献精神地,在公寓和工作室给她定期按摩捶背,还时不时来个采耳啥的,那娴熟的手法不由让叶芝婳怀疑他是不是去盲人按摩店进修过。
弄完还给她来个泡泡浴,舒服得都让叶芝婳有点后悔当初说婚前分居的事了。
可恶!!
真的不是她意志不坚定,实在是祁慕白他给的太多了!
一个精致斯文的温柔帅哥给她做着精油按摩,如果忽略掉期间的乱窜不安分的手的话,还是勉强可以给他的技术打个九十分的。
太狡猾了。
每次叶芝婳舒服得眯起眼,心痒得哀求他再按半个小时时,他就温柔地拒绝:“不行,太晚了,宝贝当初可是命令我婚前分居的,所以我不能有半点想留宿的杂念。”
叶芝婳恨不得撕烂他的狗嘴。
怎么可以!那么坏!!
“当然宝贝如果临时改变了想法想跟我同居,我更开心。”
他凑过来,亲了亲她的耳根,让叶芝婳脸黑了大半,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用按摩引诱她跟他同居的。
不过,在此期间他倒是真的没碰过她。
这性欲爆强的小狗也是真的能忍,每次快擦枪走火的时候,就被叶芝婳一个眼神瞪下去,然后乖乖去卫生间解决。
有时候叶芝婳心情好,奖励他个手啥的。
然后,揉着酸痛的手腕铁青着脸。
无比后悔。
终于快来到竞赛那天。
他们这场竞赛含金量还挺高的,是全国青少年的赛事,地点在魔都海城J大,抽签小组淘汰制,层层选拔。
评分第一的团队能直接获得一大笔初创的投资金,不管以后方向是做学术科研、保研,还是出来开公司,履历上绝对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祁慕白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开制药公司,走商人这条路。
现在祁盛身体休养的差不多,重新回去操持公司,而他在祁氏的股份又转移到了叶芝婳名下,制药创业前期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他很需要竞赛的那笔奖金。
他这人有几分傲气,不想动用父母的钱,也不想动给出去的,而且当时答应陈素娶叶芝婳买房的那个条件,他无时无刻不揣在心底,纂刻铭记。
这场比赛规模很大,准许团队家属也能携同观看,所以一大早叶芝婳就收拾了一番,提着行李箱,来到学校门口。
好几辆大巴已经在门口挨辆等候了。
祁慕白已经在台阶上等她了,他穿着清爽挺括的白衬衫,下身是黑色的休闲裤,修长上挂着蓝色的参赛证,正帮着来来往往的男生们搬着行李箱。
有不少打扮精致靓丽的女生们,红着脸偷看着他:“可以帮我搬一下吗?谢谢啦。”
叶芝婳好奇接下来祁慕白的反应,直到视线里闯入一张风流倜傥的俊容:“叶学姐?”
最近在学校里从来没看到这两人成双入对的影子,许航还以为叶芝婳早就被祁慕白甩了,死寂下去的色心又蠢蠢欲动起来,笑着向她递去一只冰淇淋:“请你的,姐姐。”
这人语气略显轻佻油腻,叶芝婳实在记不起他是谁,只好礼貌点头:“谢谢。”
祁慕白冷淡地撩起眼皮,绿叶缝隙间,正看见不远处的叶芝婳拿了许航的冰淇淋。
“抱歉,我只给我女朋友搬。”
他黑眸微敛,蕴着低气压,朝叶芝婳走来,有些恼怒地摁住了叶芝婳握着蛋筒的手腕。
然后微微俯身,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大口。
“你干什么!”
叶芝婳真是要被他气死了,大热的天她还没来得及吃一口解暑,就被这狗截胡了!
连主人的吃的都抢!!
少年猛地箍紧了她的腰,把她抵在自己身躯方寸间,在她耳廓上重重啃了一口,留下一圈咬痕,警告般地低语:“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不许吃别的野狗的东西。”
她是属于他一个人的,那些乌七八糟野男人的垃圾也配进她的口腹?
许航直愣愣地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对上祁慕白黑水翻涌般的眸,气场软了大半,飞速逃上另辆车。
当着别人面撩人家女朋友被当场捉住,他已经预感到了自己下场有多凄惨了。
“神经病。”
叶芝婳看着只剩蛋筒壳子的冰淇淋,脸色难看。
祁慕白没给她继续闹别扭的机会,细长的手指轻松将她的拉杆箱拎进行李舱,压抑着妒火好脾气道:“先上去找个位子坐,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不要了,你烦死了!”
叶芝婳气鼓鼓地推他,“你真的很过分,连冰淇淋都不让我吃吗?”
祁慕白垂眼盯着她水润柔软的唇,伸手揉捻着,脸色沉了好几个度:“惯得你,我一不盯着你你要给我戴几顶绿帽才肯罢休?”
叶芝婳觉得他不可理喻,这人是不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啊?
气得甩开他的手径直转身上了大巴。
进了车厢,她才惊觉,里面乌泱泱的全是人,好在开了空调,并不闷。
她晕车,打算找个靠前的位置坐。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爽朗的女声响起:“婳婳?”
她扭头一看,居然是程淼。
“你跟祁慕白一起来的吗?”程淼眼珠往车厢下面瞟了几下,热情地挥手,“要不跟我一起坐?”
叶芝婳环顾四周,没什么空位便点头坐了下来:“好巧啊。”
“欸,你耳朵怎么回事啊?”程淼指了指她耳朵尖上不知道是牙印还是咬痕的印记。
叶芝婳一惊,脸上热辣辣的:“被狗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