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门的力道越来越大,有股把门拍烂的架势。
叶芝婳拎着一堆东西,上气不接下气,正要喊人,锁舌就滑开了。
一个白瓷碗迎面朝她飞来,她侧身一避,砸在门框上,碎片和汤药汁飞溅。
吓得她慌忙捂住脑袋。
叶芝婳望着满地狼藉,闻见满屋的酒味,忍不住皱眉,走过去把窗打开。
银白幽凉的月色映射进来,把破旧不堪的屋子照亮了几许。
她正要回头,衣领就被人一把揪住了:“出去。”
灼热的气息打在后颈上。
一阵酥麻。
叶芝婳缩了缩脖子,软着声音:“祁慕白,是我。”
少年死寂的眼眸颤了颤,神情有些慌乱,拉过她胳膊,冰凉的手指一路摸索,似在查找着有没有伤到她。
“我没事,你吃饭了吗?”
叶芝婳盯着他空洞漆黑的眼瞳,大着胆子把他拉到了椅子前坐下,将门口那盒温热的盒饭拎到桌上,问道:
“我刚才看有个女生给你送了年夜饭和热汤,是你同学吗?”
祁慕白扯了下唇:“我女朋友。”
叶芝婳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抬眸。
“满意了吗?可以滚了吗?”
他冷冷掰开少女挽着他胳膊的手,语气不善,“我们同居了,她一会要在这过夜,你要是想在这看现场直播,就继续。”
“你别骗我了,她要是你女朋友你刚刚为什么不让她进来?”
叶芝婳脑子被撞了,人可不傻,“你就是喜欢我,你女朋友就是我。”
祁慕白眼睛里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人影,听见她那句“你女朋友就是我”,心里面就跟抹了蜜似的,爽得不行。
“孤男寡女的我怕毁了她名声。”
表面还硬要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修长手指在桌上不耐烦地敲着:“你走不走?不走我报警了,大晚上的,性骚扰啊?”
“你吃完馄饨我就走。”
叶芝婳实在是不放心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拆开自己买来的煮馄饨,把勺子塞到他手里,小声诱哄:“你乖点好不好?听话。”
“我不吃别的女人给的东西。”
少年薄唇抿紧,一脸抗拒:“拿走。”
“不拿我扔了。”
叶芝婳攥紧了拳,再好的温柔脾气也被磨没了,眸光闪了闪,抬脚就走。
嘁,拽什么啊!
直到少女“砰”地关上房门后,祁慕白眼底才浮现出一丝仓惶,拼命嗅着馄饨的香气。
指骨死死的攥紧饭盒,似在确定着什么,直到传来熟悉的荠菜香,他才松了口气。
他执起勺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末了,还捧起汤碗把汤汁一饮而尽,一滴都不剩。
舔了舔唇,一脸意犹未尽。
好家伙,跟她玩欲擒故纵呢搁这?
不远处蹲在灌木林里的叶芝婳,目光死死盯着窗户,窃笑了一声。
装什么啊,真的是!
紧接着,房门就被打开了。
她看着祁慕白趿着拖鞋,毛衣松松垮垮地挂在锁骨上,一脸阴郁,手里提着一个垃圾袋,还有一袋碰都没碰过的扎紧的食盒。
她定睛一看,这不是刚才那个女生送的年夜饭吗?!
真是只高攻低防的祁小狗。
叶芝婳捂着嘴,憋笑到差点喘不过气。
到底谁才是别的女人啊?
少年扔完垃圾,转身时,就被几个人高马大的人围住了。
这几个青年染着红毛绿毛,姹紫嫣红,打着臂鼻钉唇钉,个个手里拿着手臂粗的棍子,一副牛魔王甩双节棍的架势。
这条巷子本就僻静,住的都是老年人,节假日更是没什么人来。
“这不是祁慕白吗。”
领头那黄毛吹了声口哨,“哟”了一声,“这是穷得没边了?被曝私生子就只能住这种破房子了啊?”
“鲍哥,别跟他废话,他眼瞎手废,以后就是个残废了,还不是任我们打?”
“就是,当年这小子把兄弟关实验室烧死,这下他妈总算遭报应了。”
三两下功夫。
少年的钱包便被扒得精光。
那些人夹出里面为数不多的几张钞票,揣进兜里,把银行卡递给了领头。
“小子,告诉老子密码。”
鲍腾一把揪起少年的衣领,压低嗓音,“不然,他、妈、弄死你。”
祁慕白眯了眯眼,眼角眉梢扬起轻哂。
他笑得温和:“你猜啊。”
鲍腾一听这话,抡起拳头就要招呼上来。
但却被一股迅雷不及掩耳的力道拧住了手肘,然后猛地反击中腹部。
“啊啊啊啊——”
他居然被自己的手打得嗷嗷惨叫,这传出去面子往哪搁?!
“操,一个瞎子还敢打老子,给你脸了是吧?!”
话音刚落,旁边四五个喽啰抡起棍子就围了上来。
祁慕白在眼睛失明后,其他感官就极为敏锐,尤其听觉和嗅觉。
但终究架不住这么多人夹枪带棒的猛击。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嘴角都挂着血。
“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操他妈,碧如怎么就偏偏看上你!”
鲍腾冷笑,握着木棍对准少年的脸就是一下子——
砰的一声,飚射的血不是祁慕白的,却是鲍腾的。
叶芝婳趁人不备,从少年屋里拿了酒瓶,用力一掷,那人登时被砸得头破血流。
“操,谁打老子?”
鲍腾几人回头,一阵呼啸的警笛声就传了过来。
是春节巡逻的巡警。
几人就跟耗子看到猫似的,顾不得找叶芝婳的茬,扔下棍子撒腿就跑。
…………
叶芝婳费了好大劲才从柜子里摸出个简陋的医药箱。
刚翻出药就被少年攥住了手腕,嘴唇贴着她耳廓:“为什么不走?是不是欠啊?”
叶芝婳咬了咬牙,把药一扔,声音低低的:“我听说雪崩是你救了我,我就是……没法看着你不管。”
祁慕白乜了她一眼,翘着腿在床上坐下:“听谁说的?你季哥哥啊?”
“…………”
“过来。”
她咬着唇走过去,就被少年拉到了床上。
“不是要替我换药么?还愣着做什么,给我脱衣服啊。”
祁慕白捏着她的手放在上衣下摆处,眯起眼,一副豪门少爷的任性做派。
叶芝婳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着不跟病人计较。
帮他把毛衣脱掉。
里面是一件薄薄的白色长T,微透的布料,依稀可见健壮起伏的胸肌沟壑,腹肌脉络,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硬邦邦的手感让她触电似的弹抖了下。
祁慕白微阖着眼,故意不挑明:“怎么了?”
“……有、有点硬。”
少年微挑了下眉:“你再摸下去,硬的就不只是那里了。”
叶芝婳脸发烫,干咳了一声:“你不是说我是别的女人么?那你把我的馄饨吃的一干二净做什么?”
祁慕白眸色幽深,丝毫不心虚地舔了舔唇,水光潋滟的,衬得那张薄唇愈发殷红迷性感:“突然想吃馄饨了而已。”
叶芝婳在心中冷笑。
突然俯身,凑到他耳畔,幽幽吹了口气:“你该不是在学季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