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如愿喝到了黄油啤酒。
黄油的醇香正好压住了啤酒些微的苦涩,带来一种独特的口感,让人回味无穷。
他轻轻靠在椅背上,无数个清理一新在他落座前翻涌而起。
邓布利多自然感觉到了。
他看着这孩子安静地抿着饮品,心中却五味杂陈。
——艾伦的洁癖更重了。
如果说以前的王储可以容忍些微的不洁,现在的艾伦却无时无刻不在接触外界的时候施展清理一新。
刚才那位调酒师取过啤酒杯,正准备往其中倒入啤酒时,
邓布利多就敏锐地感觉到一丝轻微的魔力波动,涤荡了那只啤酒杯。
包括罗斯默塔女士引他们落座时,也有许多清理一新蔓延过桌椅。
他知道这状况不对。
可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
艾伦不是普通的孩子。
他从小就处在十分复杂的环境中,心性过早的成熟起来。
尽管天才总会有些许不容于世的想法,但在爱德华的教导下,艾伦和世俗的标准相处的很融洽。
他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他也知道世俗定义的标准,甚至可以完美地践行所有的规则。
而当他不再循规蹈矩时,只有一个可能——他明知故犯。
艾伦知道老校长又在担心了。
但说实在的,他十分愉悦。
他喜欢这种感觉,这些人不再拿着放大镜寻找他是否完全遵守规则,而是成天提心吊胆地担心自己是否会剑走偏锋。
心理学说的没错。
比起守规矩的乖宝宝,大家似乎更喜欢、也更在意叛逆的坏孩子。
他差点笑出声来,只好假装看酒类清单转移视线。
那天之后,邓布利多显然更担心了。
他自觉自己管不了艾伦,干脆传信给盖勒特,让对方尽快来伦敦,收拾这个不省心的小外甥。
而艾伦……
他提交了休学申请表。
面对老校长一脸牙疼的询问,他平静地如同枯槁。
……该说,真不愧是尼可·勒梅的学生吗?
艾伦轻轻扯了扯嘴角,温声道,“我想出去散心,先生。我想暂时抛下王储的职责,独自一个人去周游世界。”
“你知道——
“没人能伤害我。”
邓布利多沉默半晌,轻声问,“爱德华陛下知道吗?”
艾伦垂下眼睛,并不言语。
片刻后,他轻声说,“可以不告诉陛下吗?”
邓布利多轻缓地摇头,“恐怕不能,艾伦。就算你再成熟,你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何况……
现在的你,并不能让人放心。
艾伦的肩松了一分,他靠在椅背上,冷静地询问道,“您是说,您拒绝我的休学申请?”
邓布利多轻轻点头。
艾伦冷笑一声,“但我想您也明白——在麻瓜种小巫师聚集的地方,只会加大我的损耗。”
他冷声说,“我现在没有温柔的兴致。”
邓布利多几乎要愁秃了。
那双湛蓝色的眸子哀伤极了,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命题。
他轻声说,“但是,孩子……你不需要时刻保持温柔,你想笑的时候可以笑,不想笑的时候就可以不笑。”
“那是格兰芬多的特权。”
艾伦平静地截断了他的话音,垂落的眼睛幽深似海。
“先生,人的行事准则受身份约束,也被所在的位置辖制着。而我,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嬉笑怒骂的自由。”
“我习惯这一切。”
他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安静地仿佛已经接受了既定的命运,逆来顺受一般不做出丝毫的反抗。
他轻声说,“但我现在需要休息。”
艾伦轻声说,“我只想休息几天,直到我能笑出来。这样的王储,不可以出现在臣民面前……”
邓布利多蓦然泛起一丝酸涩。
在那份可怜的请求下,他只能先让这孩子坐在校长室稍等,然后带着福克斯消失在了火光中。
他跑了两家宫殿,在温莎堡找到了爱德华。
出乎意料的,凤凰的火光无法穿透城堡外的屏障。
就连他的幻影移形也不再有效。
老校长心里升起几许怀疑,却只能临时写张拜帖,披着混淆咒,请门口的士兵帮忙递进去。
弗朗管家接待了他。
老管家带着老父亲的操劳,无可奈何地带他往城堡走去,一路解释着原因。
“陛下最近也病了,精神不太好。”
他没看见邓布利多的惊讶,烦心地隐隐捻着手指。
“原本一直好好的,知道王后去世的消息之后,我一直悬着心,没想到陛下一如往常。
“可一过了圣诞,小殿下去了德姆斯特朗,陛下就不怎么笑了。直到有一天,陛下好好地走路,突然就晕倒了。”
老管家焦灼地叹着气。
“内阁那边需要签字的文件已经堆了不少,都先被我拦下了。
“哦,对了——您来有什么事吗?”
他带了丝护崽的警惕,“小殿下不会也出事了吧?”
邓布利多紧抿着唇,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恐怕是的……我本想请陛下过去,稍稍开解艾伦……”
两人大眼瞪小眼,同步愁容满面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