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面色严肃地观摩着斯莱特林的挂坠盒。
他的袍子有些凌乱,带着满身的风尘仆仆。
老校长费了不少功夫,才让克利切相信他们拥有共同的立场,终于从年迈的家养小精灵手中取出了挂坠盒。
那双湛蓝色的眸子注视着那盒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看向艾伦,似乎有些疲惫,“孩子……事实上,我刚有些挂坠盒的眉目……”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明目张胆地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果,嘎吱嘎吱地咬了起来。
“我还说过几天联系你呢,你这就来了消息,让我真不知道哪个真、哪个假了。”
艾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到底给了点面子,接了老狐狸卖惨的话茬。
“……真遗憾,先生。那你在哪里发现了另一个挂坠盒呢?”
邓布利多咬着糖果,轻轻耸肩,湛蓝色的目光看向旁边的克利切,缓声道,“也许,我和雷古勒斯找到了同样的地方。”
克利切看着他,哭嚎着捂住了自己的脸。
多比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心翼翼地藏到了艾伦身后。
小天狼星茫茫然站在一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至少应该告诉我——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艾伦垂眸笑了笑,自顾自地坐下,端起红茶杯抿了一口。
邓布利多轻声道,“哦,小天狼星……
“我只能说,雷古勒斯真的是一个聪明又勇敢的好孩子……”
他抹了抹眼角,平静道,“他比我们任何人都先发现了伏地魔的阴谋,恐怕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他看向一旁伤心嚎哭的克利切,轻声道,“克利切,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们当年的真相?”
克利切哭的眼睛都肿了。
这的确不是什么好看的景象。
想想吧——
一个苍老佝偻的家养小精灵,本来就有一双如同褪色的绿网球一样的眼睛,现在还带了一圈红肿。
尤其它还在用自己肮脏到极点的背心擦着眼泪和鼻涕。
可哪怕到了这种地步,它也没忘了雷古勒斯的嘱托,坚定道,“你们先毁了它——”
他警惕地瞪着众人,一步步退到角落,把自己缩在墙角,死死地瞪着邓布利多手里的挂坠盒。
“只有你们毁了它,克利切才愿意说出当年的真相。”
邓布利多颔首,轻松道,“这不难——艾伦,我们得用用你的蛇佬腔了。”
那双海蓝色的眸子轻轻弯起,盈盈生辉地看着他。
小天狼星满头雾水地看着他们。
要不是对邓布利多的绝对信任,他才不愿意忍这份隐瞒。
这时候,一阵阴森可怖的嘶嘶声从艾伦口中传出,仿佛有一把钢刀嘶嘶地刮过他的骨髓,带起一阵阵寒意。
多比和克利切也颤抖起来。
它们当年都是见证过黑魔王血腥时代的小精灵,太知道这独特的声音代表着什么了。
小天狼星克制着自己抽出魔杖的冲动,大步走到了邓布利多身边。
邓布利多平静地抬起魔杖,在挂坠盒应声打开的一瞬间,就稳准狠地发出一团厉火,将挂坠盒中的黑雾包起烧毁。
那黑雾在火焰中咆哮尖唳。
黑色的烟雾凝聚成黑色的骷髅头,在厉火中咆哮冲撞,最后在一片尖声中消散无踪。
在那种灵魂的震颤下,小天狼星心悸地喘息着,下意识看向一旁沙发上的艾伦。
这位麻瓜王储垂着眉目,轻松悠然地抿了口茶。
……就好像不屑一顾。
小天狼星不禁有些荒谬。
这个孩子比他更像一个纯血后裔,浑身上下都是那种贵族润物细无声的傲慢,跟格兰芬多更是毫不相干。
……偏偏哈利被他教导了整整两年,甚至为了他转去了斯莱特林。
他不禁有些忧虑。
听邓布利多说,哈利十分信重这位王储。
小天狼星看向那被打开的挂坠盒,见邓布利多轻轻将其合上。
那双手苍老的仿佛皲裂的树皮。
艾伦平静地抬眼,和他对视一瞬,视线移向邓布利多,微微带了笑意,接过了老校长递来的挂坠盒。
他把玩着这个不大不小的盒子,见上面没有一丝一毫厉火灼烧的痕迹,思索着能用它来装些什么。
或者……
艾伦想,干脆保存起来,作为给母亲的见面礼怎么样?
这想法一出,他就觉得好极了,兴高采烈地把盒子拢进了腕表上连通的空间咒里。
心情甚好的王储半倚在沙发扶手上,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点着空气,点着不为人知的乐章。
邓布利多有些责怪地看他一眼,又看向克利切,说道,“啊,克利切。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们了吧?”
克利切跪在地上,大声地嚎哭着,以头抢地。
“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把它毁掉了……克利切完成了您的嘱托!”
它在邓布利多的安慰下抹掉眼泪,抽噎着回答道,
“好的,高尚的邓布利多教授。”
“是的……当年,雷古勒斯少爷加入了黑魔王的阵营……”
“你这个!”
小天狼星忍不住上前一步,被老校长紧紧地按住,停在了原地。
克利切自顾自地从地上爬起来,冷哼着蔑视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当然和你这个败家子少爷不同,雷古勒斯少爷有自尊心,知道布莱克的姓氏和他的纯正血统意味着什么。”
小天狼星气得“哈”了一声。
是啊是啊……
那个血统纯正的、愚蠢至极的弟弟!那个黏糊糊的跟屁虫!那个看着麻瓜和家养小精灵就心生怜悯的蠢蛋!
他可真是对得起他“纯正”的血统!
克利切继续说,几乎是以一种嘀咕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雷古勒斯少爷十六岁时,加入了黑魔王的组织,他那么自豪,那么快乐——
“能够效力于让巫师不再躲躲藏藏的伟业。”
邓布利多平静地听着,眼里似乎泛起星星点点的泪光。
“可是有一天,他到厨房来看望克利切,说——”
年迈的小精灵摇晃着身体,似乎承受着难以承受的痛苦。
“……他说黑魔王要一个小精灵。他要克利切去完成黑魔王的指令,然后回家。”
克利切抽泣着,浑身剧烈地颤抖着。
“黑魔王把克利切带到海边的一个山洞——一个大岩洞,洞中有一片黑色的大湖……
“岛上有一个石——石盆,盛满魔药。”
邓布利多深深地叹了口气,却听见了艾伦的声音。
那声音低沉冷淡,同爱德华极为相似,平静中带着一丝好奇。
“你喝了它,是吗?”
他看向一边端坐的金发王储,看那双海蓝眸隐匿着几不可查的兴味。
艾伦不禁有些佩服那位“黑魔王”了。
在折磨一途上,对方简直拥有稀世的天分。
他问道,
“——那你怎么回来的呢?我想,那魔药不是什么欢欣剂,伏地魔也不会纵容你活下来。”
那一瞬间,邓布利多的直觉疯狂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