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似笑非笑地停下笔。
……哦,挑拨离间?
他缓缓写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优美的字迹缓缓浮现,说道,[这是所有掌权者的通病,不是吗?]
艾伦笑了笑,直接合上日记本,扔到了一边。
好吧,他根本没法从日记本这里套出魂器的信息。
不过他也不是一无所获。
狼毒药剂的突破口、对里德尔捕猎者性格的明晰,都让他明确了一些事实。
对方年少时确实聪明隐忍,善于控制情绪,甚至可以忍辱负重,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最后挑拨离间的话,又让他知道,里德尔确实是一个明白权术的人。
很难想象,聪慧隐忍的汤姆·里德尔和血腥冷漠的伏地魔是一个人。
艾伦轻轻把日记本扣在封印魔盒里,起身往校长室走去,将日记本交给了邓布利多。
老校长笑呵呵地接过本子,调侃道,“怎么突然愿意把日记本让给我了?”
艾伦笑了笑,回答道,“先生,我一直试图从里德尔这里得知魂器的实情,可惜……”
他轻轻摇头,感叹道,“年少时期的里德尔,确实是一位出色的权谋家。”
邓布利多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轻轻翻开了日记本。
他滴了一滴墨上去,见上面洋洋洒洒的冒出优美的花体字。
[哦,阿尔杰,原谅我的失礼——好吧,我承认,也许你们的王储跟别的上位者不一样。]
邓布利多:?
阿尔杰?
他隐晦地抬眸看了眼艾伦,见少年看了眼日记本,不客气地从他手里拿过本子,又从外套的内袋里抽出钢笔,写道,
[哦?你好,我是艾伦·康沃尔。]
邓布利多隐隐睁大了眼睛,看热闹得向前倾了倾身。
日记本整个本子都顿住了。
里德尔几乎有些崩溃。
哪怕是学生时代的一年级,他最受欺凌的那一年,也没有如此让他烦心的人。
……没完没了了吗?
短短一段时间,这都换了三个人了!
偏偏换的这个人还是他刚才说了坏话的人!
靠着自己的成绩、话术、血脉、以及俊脸纵横学生时代的里德尔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迟来的体验到心虚的滋味。
他迟疑地想着回话,纸面一时寂静。
艾伦继续写道,[里德尔先生,听阿尔杰说,你对我有些意见?]
里德尔立刻写道,[哦……抱歉,艾伦。你知道,我是孤儿院出身,见惯了当年贪婪奢靡的官僚……他们都不把我们当人看。
我们的孤儿院院长,是的,科尔夫人,她是个烦人的酒鬼,每天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酒,用应该给我们买面包的钱挥霍!
对不起,我真的对上位者没什么好感。]
这话倒让艾伦思索起来了。
他快速计算着。
里德尔是生于1926年,1938年入学。那时正逢二战,所有国家都粮食紧缺,物资不足。
暂且不论科尔夫人是否真的贪污,但她能将孩子们养大,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至于爱德华陛下……
陛下生于1958年,1974年继位。
哦……
艾伦瞬间放松下来。
不在陛下任期内的伤痛……嗯,他承认,这或许是历史的伤疤,但与国王陛下和他都毫无关联。
没了这份横亘的愧疚,艾伦洋洋洒洒地写道,
[我对你的遭遇深表遗憾,里德尔先生。
不过,很高兴地告知您,那之后,国家对孤儿院体系进行了改革,确保每个孤儿都能够吃饱穿暖。]
他颇为耐心地解说了一句,
[在你的童年时代,恰逢战乱,莫说是英国,就是全世界三百多个国家,民众的日子都不好过。
科尔夫人酗酒,也许是在担忧你们长不大。]
里德尔好悬没被他恶心死。
艾伦笑了笑,轻轻巧巧地补了一刀,
[战争已经结束了,里德尔先生。
伏地魔已经死亡了!不论是麻瓜界还是巫师界,都承平日久,发展的很不错。
邓布利多教授今天刚去魔法部,帮助福吉部长解决事务——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也许你可以出来看一看,你会喜欢现在的世界的。]
邓布利多早在他思索的时候,就从桌椅后绕了出来,站在旁边,探头看着他写的内容。
直到看到伏地魔死亡那句……
老人隐晦地看了看艾伦,轻轻扶了扶眼镜。
偶尔,这孩子说话是真呛啊!
是的,里德尔也要被气死了。
可年轻时聪明睿智的伏地魔就是能忍下这份挑衅,直接抓住语段的重点——邓布利多离开了。
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他带着报复的恶意,在纸面上缓缓凝出花体字,
[哦,艾伦……我真想出去看看现在的世界。可是,这或许需要你的帮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邓布利多抬手按住了艾伦的肩。
艾伦则抬手示意老人安心。
在邓布利多的视野里,眼前的少年眉目流畅,睫羽轻抬,海蓝眸色从容如斯,几乎露出一份狂傲的自信。
那份自信几乎立刻触动了邓布利多。
他好像看见某个人自信地站在谷仓之中,向他宣扬着突破保密法的理论,傲慢地视全世界手握权柄的强大巫师如同粪土。
老人有些发懵地想,
……太像了。
他这一时停顿,金发少年已经从容地提笔,落下了笔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