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离开不到一会,艾伦刚从矮凳上下来,就听见门铃轻响。
一个戴着眼镜、拖着不合身的巨大衣服的瘦小男孩有些腼腆地推门进来,似乎独自一人有些不知所措。
男孩看见艾伦的正脸,突然惊道,“艾伦王子?!”
艾伦一僵,有些懊恼自己出门竟然忘了遮挡容颜。
他转身,绅士有礼地冲男孩点头,“你好!你也是去霍格沃兹上学吗?”
见男孩呆呆地点了头,又问道,“怎么称呼?”
男孩有些拘谨,带着些见到王子本人的激动,也震惊于王子居然去霍格沃兹上学,结结巴巴道,“我、我叫哈利·波特!”
“哈利·波特?”
艾伦还没说话,正在整理袍料的摩金夫人,慌慌忙忙从后面出来。
“哈利·波特?”
她十分激动地上前握住哈利的手,眼神惊奇热切又慈爱。还带一点,怎么说,民众们抢票去国家动物园争先恐后看熊猫的猎奇。
“哈利·波特!!!太荣幸了!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感谢你!”
艾伦观察着摩金夫人过激的反应,理解地点了点头。
这阵仗,他和父王每次出巡都会有——
看来这个救世主的身价很高。
哈利显然不习惯这种态度,虽然刚才在破釜酒吧感受了一番,但是艾伦在他旁边哎!
那是艾伦王子啊!
从小就被整个国家的人夸着宠着长大的天才艾伦王子啊!
那是弗农姨父和佩妮姨妈嘴里唯一一个胜过达力的人啊!
啊不,前些天王子封了康沃尔公爵,现在可以叫王储殿下了!
王储殿下在他旁边啊!啊啊啊!
虽然自己似乎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在巫师界很有名,但是哈利很自觉地认为,无论从哪方面比,他都是不如艾伦王子的。
艾伦王子是所有孩子的偶像好吗!
在王储殿下面前被人抢着握手什么的,太有压力了好吗?!
哈利十分心虚的瞥了一眼王储殿下,发现王储殿下只是对这情况有些好奇,瞬间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最尴尬的场面过去了,谁想到摩金夫人十分干脆地抛弃了一边的王储殿下,拿着软尺十分热情地帮他量着尺寸。
他面上隐隐发烫,尴尬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艾伦。
好在艾伦似乎完全不在意,他调整好衣服的尺寸之后就下了脚凳,十分绅士优雅地坐在一边的等待区,等待摩金夫人给哈利量完尺寸。
终于劝说摩金夫人去后面做衣服的哈利松了一口气,挪到艾伦身边,歉疚地小声道歉,“王储殿下,对不起!”
艾伦失笑,“波特先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道歉?”
哈利有些涩然,“那位夫人越过您找我握手,没有冒犯到您吗?”
艾伦哭笑不得,事实上,他很享受这种没有人在意他的身份的感觉。
他笑着摇头,“完全没有,波特先生!您不用因此道歉,也丝毫不用担心!”
哈利放松下来,才敢光明正大的打量艾伦。
眼前的王储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衬衫和西装长裤,锃亮的皮鞋纤尘不染,神情温和又宽容,给他一种大人身上的安全感。
哈利看着他,思绪突然回到艾伦授爵的那天——
那一天,弗农姨夫、佩妮姨妈和达力围坐在电视机前,观看着电视直播。
达力独自一个人占了一个单人沙发,手里不停地往嘴里塞着饼干,身子前倾,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电视里的奢华。
“那个是什么?王子胸前那个?”
“哦亲爱的达达,”那位身材瘦削、脖子细长的女士提着奇异的笑意,“那可是艾伦王子的公爵勋章!多么闪耀啊!”
“艾伦王子现在是正式的王储了吗?”达力咬着饼干,含混地问道。
“哦,达力!”那位女士旁边的肥大男士拿起一枚小饼干,脸色发红、手舞足蹈地说道,
“你要知道,艾伦殿下本来就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可以说,只要他不死,他就是下一任的国王!
哦,不,艾伦王子一定会平安健康的,上帝保佑!”
【下面有请国王陛下致辞!】
电视里传出主持克制沉稳的话语,
佩妮姨妈欣喜地看着电视,突然皱了皱鼻子,朝厨房的方向大吼道,
“哈利·波特!注意火!别把我的小饼干烤糊了!你敢让我错过艾伦殿下的授勋仪式,就给我小心点!”
“小心点,男孩!”
弗农姨夫也跟着粗声粗气地朝厨房喊了一声。
哈利穿着不合身的宽大衣服,扶了下用胶带勉强粘起的眼镜,悄悄翻了个白眼,赶紧跑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他端了一个盘子出来,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
“弗农姨父,佩妮姨妈,饼干烤好了……”
小男孩说着,视线已经飘向了电视,电视里的王子锦衣华服,单膝跪在软垫上,以手抚心。
哈利抬手扶了扶黑色的圆框眼镜——镜腿缠着胶带,总是经常滑下鼻子,颇为艳羡地看着电视里的王储。
“看在艾伦王子的份上……”弗农姨父嘟哝着,并没有分心搭理他。
黑色佩长羽的礼帽被摘下,金发在灯光下闪耀着太阳一般的光辉,
艾伦半跪在软垫上,垂着眸子,任国王为他戴上王储的冠冕。
达力看着艾伦头上的冠冕,哈利却看着艾伦膝下的软垫。
——哪怕是荣耀加身,所有人也都会担心,这短短的下跪会不会让王子不适。
电视里,艾伦牵着国王的手起身,站在高台上,戴着闪耀的冠冕,俯视着下面的臣民。
“哦!”
旁边一家三口夸张地捧着心脏,瞧他们的神情,仿佛自己中了五百万似的。
哈利不显眼地抹了把眼睛,掩去莫名跑出来的眼泪,艳羡地看着电视里的父子携手前行。
很快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电视上插入了广告。
佩妮姨妈才突然想起来似的,瞪了旁边的哈利一眼,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煎培根!忘了午饭的时间了是吗,你这个自大的小鬼……
不知道我们今天要守着电视吗……学不到艾伦王子的一点好……”
哈利在女人刻薄的喋喋不休下转身,嫌弃地看了达力,忍不住在心里反驳——
艾伦王子怎么可能亲自做午饭!
那天之后,佩妮姨妈又以艾伦为原型对他冷嘲热讽,但他不会迁怒艾伦。
毕竟艾伦又不知道这种事。
他抿唇,目光很快定格在艾伦的眼睛上,“殿下,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比官方发布的照片还好看!”
等待漫长无趣,何况艾伦也对这个引起骚动的男孩感兴趣,很乐意陪他聊一聊。
“你的眼睛也很漂亮,像陛下王冠上那颗最美的祖母绿宝石。”
突然被偶像夸奖,哈利有些晕乎乎的,手足无措说不出话。
艾伦温和一笑,善解人意地开口,“知道自己是个小巫师,心里很震惊吧?”
哈利点头,立刻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从他发现霍格沃兹的信、讲到他姨父做出的种种阻碍他的行为,
又从他姨父家以及表哥对自己的欺负,讲到半巨人海格接他到达对角巷……
艾伦一直微笑着聆听,叹息着安慰他,“突然变成救世主,压力很大吗?”
哈利鼻子一酸,在过去的十一年里,从来没有谁这样认真地听他讲话。
不仅如此,还没有一点不耐烦,还是听这些小事和满腹牢骚,还那么关心自己!
他自以为隐蔽地抹了把眼睛,揉捏着手道,“我好像在这很重要,可我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让我很不安……”
艾伦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说道,“邓布利多校长告诉我,因为一个预言,黑魔王想要杀死你,而你的父母为了保护你而死……”
哈利睁大了眼睛,急切地抓住艾伦的手,期盼他多说两句。
艾伦没有斥责这份失礼,他也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
可以说,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两个同病相怜。
他诚恳地将邓布利多的介绍转告给哈利,解释道,“因为那场意外,因为你,黑魔王消失了,魔法界再次恢复了和平……”
“所以,他们都很感激你。”
哈利沉默不语,半晌又抬起手抹了把眼泪。
——这次他没法掩饰了,大滴大滴的眼泪把他的脸糊了一遍。
艾伦沉默着递过去手帕,看这瘦小的男孩快速抹着脸。
魔法世界的救世主,就是这样生活的……
他暗自叹息,同情着对方的遭遇。
哈利快速调整好状态,感激地看着艾伦,“殿下,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艾伦轻轻摇头,温和笑着,“别担心,波特先生。你很快就要去霍格沃兹了,英国只有这么一所魔法学校,那里一定有很多人认识你父母。”
“那时候,你可以向他们要一些父母的照片……”
那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霎时间亮起,
哈利整个人都振奋起来,他咧着笑看着艾伦,重重点头,“你说得对!太感谢你了殿下!”
艾伦带着温和又耐心的笑容,“不客气,波特先生!我很高兴能为你分担一些烦恼。”
哈利挠了挠头,“如果您不嫌弃,可以叫我哈利的!”
艾伦一顿,发现自己出于责任和好奇的行为,就已经如此轻易地笼络到了救世主的心。
他有些叹惋,温和点头,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哈利,你还是要回姨父家度过开学前的日子吗?”
哈利蔫了下去,点了点头。
艾伦看着他,有心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开心一点,想了想道,“哈利,是哪位教授带你来对角巷的呢?”
哈利疑惑抬眸,还是回答道,“是海格!他长得超级大个!对了,是谁带您来这里的?”
“是邓布利多校长。”艾伦笑道,“他现在就在对面的茶馆里!你一会要去见见他吗?”
“可以吗?”哈利再次兴奋起来。
他可没忘,刚才艾伦殿下提到过,他父母的事就是这位邓布利多校长说的!
艾伦还没回话,就听窗户被敲响了。
他抬眸看去,只见一个一层楼那么高的半巨人弯下腰看着他们。
他下意识把哈利揽在身后,戒备地看着对方。
哈利被他的动作暖到,笑着拍了拍艾伦的手臂,“殿下,这就是带我来的海格!”
艾伦看去,果然见对方友好地挥了挥手,手中提着一只雪白的雪枭,眉飞色舞道,“哈利,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