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诗念跟在厉鸿明身后，他的话让她的心情更紧张了几分。
她在厉忱跟前说把两个孩子交给她，自己离开，更多的是对他的试探，也是气话。
两个宝贝是她的心头肉，她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
厉忱对她的坦白，让她放下了心底的顾虑，她和所有的妈妈一样，期待孩子拥有父爱母爱，开开心心长大。
但经过今天的事情，厉鸿明只怕不会给她继续给她留在厉家的机会。
她在长椅的另一侧坐下，等着厉鸿明开口。
“今天的事情厉忱都告诉你了？”
姜诗念“嗯”了声。
其实，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是季霖告诉她的，但她不清楚厉鸿明找她谈话的目的，不敢轻易把季霖牵扯进来。
医院暖色的灯光驱散夜幕，星星点点洒在气场强大的中年男人身上，让他一向冰冷如铁的脸庞多了几分温和的气质。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姜诗念甚至觉得短短几天时间，他似乎一下子憔悴苍老了许多。
他听到厉鸿明无奈的叹息声。
“我没想到你周姨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厉鸿明说着，偏过视线看向姜诗念，“是我之前对她太纵容，以后不会了。她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一切按照法律程序走，不管在里面十年还是八年，都是她应该受的。”
姜诗念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一想到周欣妍为了害她跟孩子，要故意制造车祸现场，甚至不惜拉着几十条无辜的生命陪葬，心底便升起一阵恶寒。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厉鸿明问道：“诗念，你跟厉忱复婚有一段时间了，听你爷爷说，你俩感情一直挺好的，怎么突然要离家出走？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他突然抛出这个问题，让姜诗念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和这个公公的交流实在是少得可怜，他之前高高在上的态度，甚至让她连基本的客套话都说不出口。
姜诗念下意识摇头，“没有，他一直对我挺好的。是我心眼太小，一直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楚云茜还在服刑期，跟厉忱自然不会再有什么瓜葛，厉鸿明很自然地想到了唐星月。
但他很清楚厉忱对唐星月的态度，不太相信他们两个私下里会有联系。
他想了一会儿，放低声音道：“是因为宇聪吗？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他带到M国。”
厉鸿明一向疼爱厉宇聪，说这话多少也带着些试探的意思。
姜诗念连忙摇头，“宇聪很懂事，我挺喜欢他的。爸，其实，我就是跟厉忱闹了一点矛盾，以后我不会再这么任性。”
见她不肯说出实情，厉鸿明也不再追问。
“诗念，爸之前有很多对不住你的地方，以后我会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亲生女儿几个字，让她想到了车祸去世的爸爸妈妈，姜诗念忍不住鼻头一酸。
厉鸿明继续道：“厉忱肯收下宇聪，并不是因为唐星月，而是因为他对他哥自杀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他一直把唐星月当做自己嫂子看待，所以，很多事情，并不是你眼睛看到的那样。”
“你爷爷葬礼的头天晚上，厉忱开车去了乡下。”厉鸿明想替儿子开脱，又不敢承认自己用了那些不入流的伎俩，只得继续撒谎，“那天晚上，我心脏病发作需要紧急手术，他才没去成。跟楚云茜订婚，是我一时糊涂，逼着他答应的。”
姜诗念眼圈悄悄红了，她轻声道：“爸，我明白您的意思，放心吧，我会好好陪在厉忱身边，和他一起抚养孩子长大。”
厉鸿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顿时松了口气。
“那就好。”厉鸿明缓缓起身，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你跟厉忱一直没有一个像样的婚礼，等厉忱身体恢复了，爸一定要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走吧，带我去看厉忱。”
姜诗念把厉鸿明带到病房门口，识趣地道：“爸，我先去餐厅吃点东西，你跟厉忱先聊着。”
“好，你去吧。”
病房里，厉忱听到动静，以为是姜诗念回来了，看到是厉鸿明，脸上的笑容下意识地僵住了。
表情变得冷冷淡淡的。
厉鸿明自然察觉到了他脸上的失落。
“诗念去医院餐厅吃饭了，很快就回来。”
厉忱没接他的话，淡声问道：“周欣妍的事情打算怎么处理？”
“人证物证都在，用不着我插手。”厉鸿明给自己倒了杯水，在沙发上坐下。
因为周欣妍，厉忱对他的态度变得异常冷淡。
一想到周欣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无视几十条人命，他变得觉得她死有余辜。
而这么多年，一直助长她嚣张火焰的人正是厉鸿明。
“她死不足惜。”厉忱冷声道，“如果不是这么多年来你对她的包庇纵容，绝对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厉鸿明无话可说。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
“不管她以后是死是活，我跟她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厉忱并不满足于此。
“当初是我昏了头才会答应抚养宇聪，他待在厉家只会让诗念和孩子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麻烦您尽快公布我跟他的叔侄关系，把他送到唐星月那儿。如果您觉得亏待了他，尽管把你手上的私人财产留给他，但厉氏集团未来的继承权，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厉鸿明没想到他会把话说得这么不留余地，脸色也渐渐阴沉下来。
“厉家这么大的家业，难道就容不下一个孩子？”
“如果姓周的这么想，也不会使出这么恶毒的手段谋财害命。她最多关个十年八年的，等她出来后，你敢保证她不会故技重施？”
厉鸿明心里憋着一口闷气，感觉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他眼眶微红，喃喃道：“诗念都能包容他——”
厉忱直接打断他的话，“我对她，对你们还不够包容，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好处？”
“还有，唐星月和周欣妍已经彻底闹掰了，她现在一门心思想要争取厉宇聪抚养权，唐星月是孩子的亲生母亲，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跟她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