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现场很快被封锁。
厉鸿明赶过来后，看到厉忱满脸是血，小腿骨折，心疼不已。
他转身对身后的刑警队长道：“想办法拦下那辆中巴，我孙子还在上面。”
厉忱忍痛靠着车门，摆手制止，“中巴车已经安全了，不用为了堵她再给大家添麻烦。先派几个人暗中保护她，她愿意去哪就让她去吧，等我伤好了再去找她。”
厉鸿明显然不满意他这样的做法。
“你为了保护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就不应该让她回来好好照顾你？”
“爸！”厉忱厉声打断他，“你现在应该想想怎么处理周欣妍，让我受伤的人是她！还有这件事不要让诗念知道，否则她不可能再回到厉家。”
厉鸿明第一次看到儿子在一个女人跟前这么软弱，怒声反驳道：“就她这样对婚姻不忠的女人，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以为她有资格留在厉家？她不回来也行，只要把孩子交回来，我绝对不会为难她！”
厉忱脸上血迹斑斑，一双染着血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他，良久才冷声从嘴里挤出两个，“你敢！”
厉鸿明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带着锐利锋芒的瞳孔缩了缩，“你再说一次？”
厉忱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扬着下巴对上他染着愠怒的黑眸。
父子俩像两座千年冰山，冷然对峙，谁也不肯低头。
厉忱悠悠道：“只要你敢，不仅仅是我儿子，就连厉宇聪你也休想把他留在厉家！”
厉鸿明第一次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放在平时，他这时候早就忍不住动手了。
但看到他血淋淋的额头，以及西装裤腿布料上不停渗出的鲜血，厉鸿明来不及计较这些。
冷着脸打开车门，“马上去医院。”
厉忱沉了口气，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钥匙，自己钻进车里。
厉鸿明想要阻拦时，里面的人已经“砰”一声带上车门。
厉鸿明用力拍打着车门。
车窗缓缓降下时，他一脸严肃地喝斥道：“厉忱，你现在这样绝对不能开车上路。”
厉忱淡淡道：“我是左腿骨折，能开，这里就先麻烦你了。法律自有公正，我希望你不要犯糊涂包庇周欣妍，如果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会毫不犹豫选择离开厉氏。”
车子疾驰而去，厉鸿明定定站在被封锁的马路中间，突然间觉得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了。
他必须在厉忱和周欣妍之间做出选择了。
奔驰轿车车主当场身亡，厉鸿明眼睁睁看着警察把浑身是血的尸体拖出来，放在担架上。
他盯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看了几秒，直到有人用白布将那尸体蒙上。
厉鸿明浑身的神经猛然绷紧，脑子里在霎那间一片空白。
几年前惨烈的车祸现场如噩梦一般争先恐后涌入他的脑海。
厉丞躺在人声鼎沸的马路中间，浑身是血，蒙着他身体的白布被不断渗出的鲜血浸出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殷红。
如果今天躺在这里的是厉忱，他该如何承受这个打击？
这么想着，他甚至有些不能确定躺着的人到底是不是厉忱。
“厉忱——”
巨大的恐惧如山洪袭来，迅速将他的理智包围，淹没。
他一步一步移到那尸体旁边，缓缓揭开白布，在看到中年男人那灰白的面容后，才暗暗松了口气。
“欣妍，这次，我不会再帮你了。”
*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手术，厉忱被推出手术室，看到张特助哥助和理团的几个人等在走廊上，他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对张特助道：“我刚才电话里怎么说的，谁让你们几个跑出来的，统统按旷工处理。”
厉忱声音冷冷的，旁边站着的几个人看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小腿打着石膏，都不约而同红了眼圈。
“旷工就旷工呗，有什么大不了。”
见两个女秘书偷偷抹眼泪，厉忱有些好笑道：“又想做表面文章了，晚上你们指不定怎么狂欢庆祝。”
女助理轻轻白了厉忱一眼。
“什么老板呀，一点人情味没有。”
厉忱也没生气，一脸轻松地勾起略显苍白的唇角，“又不是得了绝症，一点小伤而已。张特助，晚上带她们出去好好撮一顿，拣最好的饭店。我不去公司的这几天，还得指着你们几个呢。”
看着两名护士姐姐推着厉忱进了病房，女助理依依不舍道：“厉总早点好起来，我们会想你的哦。”
一想到老板需要连着休假一个月左右，张总特助只感觉一个头八个大。
本来，他还打算休个年假陪老婆孩子玩玩啥的，老板突然来这一下子，他只能埋头当牛做马喽。
几个女助理八卦着离开了医院。
“张特助，这件事真是董事长夫人一手策划的？”
张特助对厉忱母亲非常尊敬，最讨厌身边的人喊周欣妍董事长夫人，之前他不敢在明面上说，现在一听说周欣妍成了犯罪嫌疑人，应该没几天可蹦哒了，也懒得那么小心谨慎了，冷然回怼道：“她跟董事长连证都没领，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小三，哪来的董事长夫人？你们也不怕厉总听了不高兴，直接把你们开除——”
“行了，以后不喊了还不行。”
“张哥，那个周三不会真得坐牢吧？”
张特助这才算是满意，“不仅会坐牢，没有个十年八年的肯定出不来。就算刑满释放，以后她也很难滞留在国内。自作孽不可活！”
几个女助理不约而同“嘶”了一声。
有人感慨道：“厉总其实人挺好的，兜兜转转真正在乎的其实也只有他太太，也不知道总裁夫人为什么这么冷血，一门心思要离开我们厉总，唉！”
“那能怪谁，厉总大直男一个，什么话都放在肚子里，天塌了他都要用嘴顶着！”
“放心吧，姜小姐肯定会回来的。”
张特助想到厉忱刚才的话，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他不允许任何媒体报道这场车祸，包括他受伤的事情也不准对外宣扬，原本他还以为是不想家丑外扬。
问到最后才知道是不想让姜诗念看到自己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