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
姜诗念一边吐槽夏玉宸，一边往楼下跑。
出了图书大厦才发现外面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
姜诗念在路口拦了辆车，直奔海城中学的美食街。
厉忱从洗手间出来时，见姜诗念的座位空了，匆匆跑到外面，远远看见她上了一辆出租车。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一旦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便担心自己再也见不到她。
运气还算不错，他当即拦了一辆出租，追了上去。
姜诗念在美食街的三岔路口下了车，冒着雪往街道里面走。
厉忱远远跟着，直到视线里突然出现了夏玉宸的身影，他蓦然停住脚步。
漫天大雪纷飞，他甚至没来得及换下病号服，只在外面套了件长款羽绒服，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整个人透露着一股子病态的破碎感。
姜诗念大步流星冲他走过去，也不顾他笑得一脸灿烂，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发脾气。
“夏玉宸，你是不是疯了？现在零下几度，你不要命了是吧？”
看着她因为生气涨红的脸，夏玉宸双手插兜，唇边依旧是淡淡的笑意。
“你不是挺喜欢下雪天吃火锅吗？”
姜诗念没脾气地瞪他一眼，踮起脚帮他把头上覆盖的雪花扫掉。
“帽子也不戴，不怕伤口发炎？”
大概是把夏玉宸当作伤员对待，姜诗念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往不远处的火锅店走。
这家火锅店火了很多年，店面已经经过了两次装修升级，老板依然是之前的那对夫妻，不过已经从当年的小年轻变成了现在的中年夫妻，不变的是两口子依然恩爱如初。
这两年姜诗念和夏黎也经常过来，老板和他们都很熟，两人一进来老板娘便招呼上了。
看到夏玉宸带着伤过来吃火锅，感慨之余，又嘘寒问暖了好一阵子。
“尽情吃，大姐今天给你们半价。”
夏玉宸笑，“不差钱的，姐的好意心领了。”
老板娘扫了一眼姜诗念，脸上的笑意更浓。
“明天是情人节，情侣来都是半价的，老熟人了提前给你们活动价也是应该的。别跟姐争了。”
说完，便转身去招呼旁边的服务员过来点单。
夏玉宸因为老板娘的一句“情侣”心里莫名甜滋滋的。
他将菜单递给神色略显尴尬的姜诗念。
“哎，原来咱俩看起来还挺般配。”
姜诗念有些好笑地白他一眼。
对服务员道：“锅底要番茄味的，直接来一个188的套餐就行。”
夏玉宸插嘴道：“另外加两份虾。”
姜诗念瞥了眼他吊着石膏的右手，小声嘀咕，“我可不负责帮你剥虾壳。”
夏玉宸笑着抬了抬右手，“我自己可以的。”
姜诗念帮他倒了一杯热水，转移了话题。
“你偷偷跑出来的？手机都关机了。”
“医院里待的很烦。心情好才有助于伤口恢复。”
“吃顿火锅心情就好了？可以让夏黎帮你打包，也省得你爸妈都跟着担心。”
夏玉宸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清俊的眉眼低垂，嗓音温润如泉水，“就是想跟你一起吃。”
轻松的气氛因为他这句话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姜诗念也不好意思去看他。
这时，两名服务员端着食材和汤底过来，这才缓解了姜诗念心里的尴尬。
“祝两位用餐愉快！”
服务生说着，将插着几支玫瑰花的花瓶摆上桌。
姜诗念看了眼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心里怪怪的。
火锅汤底很快便沸腾起来，姜诗念开始忙着把食材往汤底里放。
她忙碌着的同时，夏玉宸的视线则胶着在她身上，唇角始终勾着浅浅的弧度。
姜诗念也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也不自觉扬起唇角，一边把他喜欢吃的毛肚夹在他跟前的碟子里。
夏玉宸平时无辣不欢，下意识地想舀两勺辣椒油。
姜诗念瞪他一眼，直接把辣椒油端到自己跟前。
“能不能尊重下你的伤。这段时间饮食要清淡，忌辛辣。”
“知道了。”
夏玉宸乖顺地应着，看着她的视线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姜诗念忍不住道：“你要是再这么盯着我看，我可不陪你吃了。”
说着，把煮熟的虾子捞出来，戴上手套开始剥虾壳。
“小念，我刚才在医院里说的你有没有考虑？”
姜诗念剥虾的动作微微停顿，想到什么后，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剥虾。
“我都忘了。”
夏玉宸耐心道：“你跟厉忱不可能幸福的，他对你只有利用。”
“我知道。”
“给我照顾你的机会吧，宸哥真得不忍心再看着你受苦受累。”
夏玉宸握住她的手腕，一双澄澈的黑眸深情款款注视着她。
“不要拒绝我了，行吗？”
姜诗念心底的酸楚顿时涌上来，鼻头酸涩难忍，泪水涌出眼眶。
“宸哥，就算我答应你了，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的。你还有伯父伯母，还有家族的企业要继承，不能再这么孩子气——”
夏玉宸摇着头，倔强道：“我爸妈就算生我的气，也不会很久，我如果放手了，会遗憾痛苦一辈子的。”
姜诗念忘了自己还戴着手套，下意识地抹了把眼泪，白皙的脸颊立刻沾上了一大片油渍。
夏玉宸心疼又好笑地替他擦拭着。
“让我照顾你跟俊熙，让他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好不好？”
姜诗念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泪水不停涌出眼眶。
夏玉宸起身挨着她坐下。
“如果你不想去国外，我们也可以在国内的城市定居，等稳定下来，把奶奶接过去一起住，这样你也不用总是牵挂她，好吗？”
姜诗念抬起通红的眼睛，对上男人灼灼的视线。
那一刻，她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宸哥，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可能会等你一辈子。”
“对不起。”
因为哭过的原因，她的眼睛通红，嗓音透露着一丝沙哑。
听到这两个字，夏玉宸顿时觉得心头一凉。
说完，姜诗念起身，“我先去趟洗手间。”
夏玉宸仰头看她，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受伤的表情。
他往后靠了靠，让她过去。
姜诗念实在看不下去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抬手在他略显凌乱的发顶摸了摸。
那动作就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我不接受你的安慰。”
姜诗念沉默两秒，神色变得认真了些，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如果你不觉得很亏，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