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来民政局办理手续的人们进进出出，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她只等来了厉忱的一通电话。
“星月刚醒，伤势挺严重的，我这几天走不开。”
说话的语气淡淡的，似乎根本没把离婚这件事放在心上。
姜诗念被他这样的态度惹得心里直冒火。
“医院里有医生护士，你确定连半个小时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等我有时间通知你。”
“不用了，你现在把手机给唐小姐，我跟她说。”
姜诗念不信她能费尽心机设计自己，会不同意厉忱出来办离婚手续。
厉忱毫无波澜的嗓音从手机那端传来，“星月现在需要休息，不能受到任何刺激。”
姜诗念苦笑。
他是怕她听说自己要离婚太过开心吧。
“那厉总给一个具体的日期吧。”
“姜诗念，昨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你不跟星月道歉，离婚的事情没得谈。”
听厉忱说得理直气壮，完全没有缓和的余地，姜诗念气得“啪嗒”挂了电话。
他知道厉忱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但没想到他会这样毫无底线地践踏自己的尊严。
姜诗念眼眶红红的，她在他跟前哪里有什么尊严。
他昨天不问青红皂白污蔑她，对她颐指气使，她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便挨了他一记耳光。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心里又涌起一阵苦涩。
第一次，她动了放弃这个孩子的念头。
对厉忱九年的痴恋在这短短的两天消耗殆尽，现在她只想彻底逃离他的世界，从此不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不想回家，姜诗念去了趟医院。
上次NT检查的结果并不理想，医生也明确告诉她孩子存在染色体异常的风险。
她想根据医生的建议做一个无创DNA，如果依然是高风险，就选择做人流。
到了妇产科门诊，医生先给开了个单子让她先去彩超室做检查。
做彩超的整个过程，医生一直沉着脸。
姜诗念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拿着单子回到门诊，把单子交给主治医师。
其实，从彩超室出来，她便仔细看了报告单，上面显示未见胎心搏动，胎停可能性比较大。
所以，当医生告诉她胚胎已经停止发育时，她的心情出奇的平静。
孩子自己选择了离开，也挺好的，至少比起亲手结束一个小生命，她心里还好受一点。
“医生，大概什么时间可以做手术？”
姜诗念平静地问。
“一般来说越早越好，以免时间长了发生宫腔的感染，这两天有时间尽快过来吧。”
姜诗念原本想说今天直接做手术，一想到医院会有误诊的可能，便把时间定在后天。
回到家，张嫂和林嫂正在忙着打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姜诗念走过去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太太，今天该准备的食材都备好了。”张嫂放下花洒，笑着给姜诗念汇报。
“今天先休息一天。”
姜诗念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小花园，问道：“张嫂，我记得你上次说你女儿珊珊是妇产科医生，今天能不能带我去她们医院做个检查？”
张嫂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再多嘴。
林嫂在家里忙着，张嫂开车带姜诗念去了女儿所在的私立医院，直接领着她到了女儿值班的妇产科门诊。
这个时间人不算太多，门诊室，穿着白大褂的珊珊正在忙碌着。
张嫂想过去直接插队，姜诗念阻止了她，两个人排到队伍后面，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珊珊才注意到自己妈妈带着厉太太来了。
看到两人，珊珊连忙笑着致意。
坐下来后，张嫂习惯性给姜诗念倒了杯水，嘱咐了女儿几句，转身离开门诊室，到外面的长廊上等着。
寒暄过几句，姜诗念把上午的孕检单拿给李珊珊看。
看完，李珊珊开了一张单子，领着她去彩超室做检查。
检查的整个过程，她一直守在彩超室。
姜诗念躺在床上，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过来也就是确定一下结果。
却突然听见一个让她猝不及防的结果。
做彩超的医生一脸激动对李珊珊道：“胎儿发育挺好的，胎心正常。”
说着，又一脸欣慰地看向姜诗念，“美女真有福气，是双胎哦。”
闻言，姜诗念直觉得脑袋一下子就炸开了。
她不敢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双胞胎？”
“恭喜美女这么好命，一胎两个，你老公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彩超结束，她接过李珊珊递过来的纸巾，擦拭完肚子上的液体物，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彩超室。
李珊珊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笑着问：“厉太太不会是在担心养不起孩子吧？”
姜诗念淡淡笑道：“还真是有点。”
以厉家上千万的财富值，李珊珊只当她是在开玩笑。
但姜诗念自始至终并没有因为孩子的存在表现出任何波澜，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重新来到会诊室，姜诗念见没什么人，小声道：“李医生，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厉太太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事情直说。”
因为自己母亲经常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个人美心善的厉太太，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她对姜诗念有一种特殊的好感。
张嫂毕竟是厉忱找的人，姜诗念还是有一些顾虑的。
为了能尽快离婚，姜诗念只好选择撒谎。
“李医生，我跟我老公最近几天准备办理离婚手续，他不想我留下孩子，我这两天过来手术......”
姜诗念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祈求。
李珊珊愣了愣神，想到她的举手之劳可以挽救两个可爱的小生命，纠结再三最终点点头。
“放心吧，这件事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李珊珊的话打消了姜诗念心里的担忧。
手术约定在第二天上午十点，姜诗念在进手术室之前给厉忱发了那张显示胎停的孕检单。
给厉忱发了一条语音。
【约了今天的手术。】
然后配了一张手术室的图片。
厉忱多少还是在乎这个孩子的，看到消息后很快打电话过来。
电话是李珊珊接的。
“您好，先生，请问您是哪位？”
“姜诗念人呢？马上让她接电话！”
李珊珊看了眼躺在手术台上的姜诗念，接到她的眼神，又不紧不慢道：“病人现在正在手术，不适合接听电话，您有什么事情，麻烦等到手术结束后与本人联系。”
说完，“啪嗒”挂了电话。
此时，中心医院，被挂断电话的厉忱黑着脸站在走廊上。
病房里传来唐星月略显焦急的呼唤。
“阿忱——”
厉忱叹了口气，转身走回病房。
看到唐星月挣扎着想要起来，他连忙过去，语气温柔地安抚她躺下来。
“我一直都在呢。”
唐星月紧紧握住他的手，仰着苍白的脸看着他，“我以为你走了。”
想到姜诗念现在正在做流产手术，他的心里像堵着一块石头，沉闷得难受。
看他拧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唐星月体贴地问：“阿忱，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厉忱叹了口气。
“我可能要回一趟公司。”
唐星月捂着胸口连声咳嗽，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你回去吧，我没关系的。”
“待会儿林嫂会过来，等我处理完事情，很快就会过来陪你。”
唐星月对着厉忱笑得一脸温婉。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只是在厉忱离开后，她脸上的笑容立刻被一抹狠厉取代。
她刚才只是装睡，厉忱电话里提到姜诗念的名字，分明就是回去找那个女人，竟然撒谎说是要去公司！
看来，是她做得还不够。
*
厉忱再次打通姜诗念的电话，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电话是姜诗念接的。
很明显，手术已经结束。
“手术做完了？”厉忱的声音还是冷冷淡淡，听不出丝毫的关心。
“嗯。厉总找我应该是谈离婚的事情吧？”
厉忱被她冷淡的态度噎得说不出话。
“你把唐星月伤成这样，是不是也要有个表示？”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去道歉，这个婚就离不成了？”姜诗念冷然笑道，“离不离婚反正我也无所谓，倒是苦了唐小姐。如果你早点同意离婚，她也不会像过街老鼠一样，直接被打进医院。”
厉忱打断她的话。
“离婚协议我重新打了一份，晚上回去给你。”
呵，他这是同意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