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又灵心里觉得可笑，蹲在了子母碑前，打理了下四周的杂草，嘴里吐出的话却犹如刀子一样剜心：“这种话骗骗自己也就够了，扪心自问，你对她们能有几分真心？在你心里，恐怕没有人比你自己更重要，说到底你就是自私自利。”
她整理好墓碑，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还跪坐在地上的殷老爷子，不客气地赶人：“你还是趁早离开的好，否则她们泉下有知也会不得安宁。”
她这一句话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本佝偻着身子趴在墓碑前的殷老爷子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似乎是引发了旧疾，那阵仗大的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苏又灵下意识皱紧了眉头，但又觉得他活该。
身后的老魏一干人立刻上前给人顺气，把人搀扶起来后这才注意到，殷老爷子嘴边居然已经咳出了血，连带着草地上也留下了一摊血迹。
“老爷子。”老魏心惊胆颤地叫了一声，下一秒老爷子已经昏了过去。
厉霆西一声令下，几个保镖和老魏一干人一起将殷老爷子送往了就近的医院。
殷老爷子被送进手术室急救，苏又灵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觉得他罪有应得，一方面刚刚老人在她眼前吐血的一幕实在太过扎眼，她没办法真的做到无动于衷。
毕竟在得知殷老爷子和苏红的纠葛之前，殷老爷子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不论出于何种目的，对她的关照都是实打实的。
厉霆西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有些心疼，手自然而然地放在她的发顶，带安抚意味地揉了揉：“放心，现在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说话间他的手顺势滑到苏又灵的脸颊上，轻柔地摩挲几下，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拉丝。
微微粗粝的触感让苏又灵的皮肤表层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她本能地轻颤一下，在看清厉霆西深情到仿佛眼里只装的下她的眼神后，陡然一个激灵，想也没想就一把把他的手拍开了。
清脆的响声过后，厉霆西的手背肉眼可见地红了一大片。
他皱了下眉，看向苏又灵的眼里写满了问号。
苏又灵原本生出的一丝心虚，瞬间因为他这副无辜的表情淡去。
她翻了个白眼，不客气道：“厉总日理万机的，还有闲工夫盯着我呢？你就这么抛下自己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就不怕人家误会？”
厉霆西先是愣了下，继而望着她郁闷的小脸低笑出声。
“笑屁笑！”苏又灵莫名尴尬，只觉得他的笑声尤其刺耳，胸口的火愈发旺盛，推开他就要走。
厉霆西稍一用力就把她禁锢在怀里，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声打趣：“我丢下工作不远千里过来给你解决麻烦，你倒好，用完就扔，嗯？”
苏又灵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怎么把他踹开，烦不胜烦地推搡了他一把。
离开B市时的烦闷一直压抑着，她现在急需一个发泄口：“是你自作多情，我有让你帮我吗？沈兮悦乐意领你的情，你去找她啊。”
厉霆西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两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逼她正视自己的眼睛，“虽然很开心你因为我吃沈兮悦的醋，但你在给我定罪之前能不能先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苏又灵脑子一热，迫不及待地否认：“不要脸，谁给你的自信我是在吃醋？”
说完，对上厉霆西仿佛看穿一切的淡定眼神，她不自在地避开视线，恼羞成怒地踹了他一脚。
厉霆西看着她倔强赌气的侧脸，有些挫败，牵起她的手和她十指交握，或许是因为赶路的缘故，声音泄露出一丝疲惫：“灵灵，我跟你求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说过的给你时间也不是在哄你。”
“我知道过去我做错了很多，让你对我很难拾起信任，但我不希望你连补救的机会也不给我，有误会我们就说清楚好吗？”
苏又灵眼睫颤了颤，不可否认听进去了，挣扎的动作小了些。
察觉到她态度的松动，厉霆西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上，“不接我的电话突然把我拉黑，又在电话里跟我发脾气，现在见到我还要把我推开，这些，都是因为你在离开B市的前一晚来酒店找我，看到我和沈兮悦在一起了？”
看似在问她，实际语气笃定。
他抬起头来，盯着苏又灵的眼睛，“为什么不当面问我？”
苏又灵冷哼一声，说话带了丝赌气的成分：“你们旧情人多年不见，我没那么蠢自找没趣打扰你们。”
厉霆西的表情难掩挫败，深深地望进她的眼底，是道歉也是许诺：“是我做的还不够好，才会让你没办法对我建立信任，我跟你保证，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找我只是为了沈从夫妻的事。”
他眼神太过坦荡，苏又灵其实已经气消了大半，不过她还是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小声埋怨：“有事就非得孤男寡女，大晚上在酒店谈？更何况你还……”
她怨念的目光落在厉霆西的胳膊上，一脸嫌弃，“不知检点！”
厉霆西瞬间就明白了她耿耿于怀的点，好笑又自责，温声哄她：“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看她快摔倒了就下意识接住她，更不该让她进我的房间，这种事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这样低声下气的厉霆西，着实让人很难拒绝。
苏又灵不甚满意地拧了拧眉，掐了下他的手背：“我怎么感觉你在暗指我小心眼呢？”
厉霆西看出她其实已经气消的差不多了，嘴角勾了勾，“我哪儿敢？”
他再度捧住苏又灵的脸，替她整理了下颊边的碎发，正色道：“灵灵，你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和沈兮悦离婚，届时她不会再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
他的眼睛深邃且专注，苏又灵这瞬间像是陷了进去，先前郁闷和难受的种种情绪在这一刻都消散于无形。
或许是压抑太久，鼻尖充斥着医院的消毒水味，面前则是厉霆西宽阔散发着温度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