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浠看到她手里捧的东西后，瞳孔猛地一颤，侧头望向散落一地的尸骸，心脏漏了一拍。
她刚才下车的时候，听到了曾山的话，张珂竟然做到了....
“浠浠，我再一次，害死了别人，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没有跟他在一起啊，
啊！啊！”
闻浠把她抱在怀里，搂的很紧，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从一开始，他们就不知道，张珂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许晚清的，
许晚清本人都以为，张珂不过是小孩子心境，只要过段时间就好了。
从没有想过最后的最后，他真的做到了当初所说的话。
江野等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哭泣的许晚清和抱住她的闻浠。
地上全是尸骸，零零散散，有大有小。
二月一，京城下了最大的雪
殡仪馆里，闻浠给了张珂最后的体面，在她出来刹那，许晚清冲了进去。
看到遍体鳞伤，全是缝补痕迹的张珂，她原本克制住的泪水，再一次决堤，趴在他身上哭泣。
闻浠站在门口。
她以前自以为很了解许晚清，现在，她好像也没那么了解了，就像他们也不了解自己一样。
忽然，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随哭泣的咆哮声，充斥在走廊上。
“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张母脚步踉跄，如果不是身侧的男人扶着，她已经摔在地上。
闻浠让开一条路让他们过去。
江野的右手搭在闻浠肩膀上，似乎是在给她安慰。
张母跑进去，看到张珂，她不敢置信这个是前段时间还在说要回来带她去买衣服的儿子。
明明还没放寒假前，才通过电话，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张母的目光落在一旁哭泣的许晚清身上，眼神变得狠厉，推开男人，跑过去对许晚清又拉又拽，又打，
嘴里不断咒骂：“一定是因为你，一定是，你为什么要祸害我儿子，为什么啊，
我张家欠你什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许晚清也不反抗，任由她打，她骂。
闻浠快步走过去一把拉开张母，挡在她身前：“抱歉，麻烦你冷静一点，这件事，也不是晚清想的。”
张母听此，瞬间确定了，指着两人的手还在发颤，神情痛苦：“好啊，还真是她造成的。
我早就说过，让他不要喜欢你，离你远点，他不听啊，非要喜欢，
现在好了，好了！”
张母声声控诉：“为什么啊？我的儿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这样祸害？
你有了许家，已经有了那么多，为什么还要来祸害我们张家，祸害我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许晚清：“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遍一遍道歉，可她的道歉，无异于是在张母，张父心上撒盐，只会更加疼痛。
张父不善言辞，他眼角的泪花已经说明了心里的话，他搂住张母的肩膀。
两人又无助，又难受。
许晚清又何曾不是，她在想，如果自己答应了他，会不会就不会出事，
或者，自己从来没有认识他，会不会就不会出事，可世上没有如果......
后续，张家举办了葬礼，那些伤害张珂人，已经伏法罪魁祸首曾山，当场毙命。
葬礼上。
许晚清身着白裙出现，化了淡妆，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憔悴，
闻浠扶着她走进灵堂。
原本张家是不想许晚清参加，奈何有闻浠、有江野，他们无法阻拦，也不敢阻拦。
张母看到许晚清，了解清楚原委，她的眼里憎恨更多。
如果不是许晚清惹了不该惹的人，张珂怎么会被盯上。
张父揽着她的肩膀，轻轻安抚。
许晚清轻轻推开闻浠，独自往里走，她一路接受周围异样的目光，一路克制内心想要落泪的情绪。
当走到照片面前
张珂笑容灿烂的样子，被她看在眼里，刻在心里，几欲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都变成了泪水。
良久，许晚清哽咽着，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对着张珂的照片说：“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别喜欢我了，找个爱你的，你爱的幸福的活下去。”
没有人听到许晚清说了什么，闻浠听到了。
半晌，
闻浠带着许晚清离开，走到门口还能听到里面的哭声和咒骂声。
许晚清自嘲道：“浠浠，你说，我的医术，是不是真的很差....”
不然为什么，她两次都救不回自己的爱人。
闻浠抓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这不是你的错。”
许晚清摇着头：“怎么不是我的错呢，如果我再强一点，医术再好一点，说不定就能救活了....”
许是自我安慰，又或者是真的想贬低自己。
许晚清就这样，一路自嘲跟着闻浠离开了这里。
下午三点，
许晚清住在闻浠家里。
一名女孩来敲了大门：“我找许晚清，听说她在这里。”
闻浠本想去，许晚清站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你找我，什么事？”
女孩看到许晚清，眼底流露出几分惊艳，她就算不化妆也很好看，
但只有一瞬，女孩目露愤怒，把一箱子东西丢在地上：“这是张哥哥给你的，之前放在我那，
现在我替他给你，还有，许晚清，你到底为什么还能好好地活着，你明明才应该是最该死的。
踩在爱你人的尸体上，活在世界上，你不痛苦吗？你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她不怕许晚清或者闻浠报复，转身大步离开。
许晚清站在原地几秒，脑中似乎在回答她的问题，会痛苦吗？会吧。
会做噩梦吗？不会。
片刻，她拿起箱子走进屋里，当着闻浠的面打开，当看清里面是什么，
许晚清的心漏了一拍，漂亮的旗袍每一个颜色和花色都是她喜欢的。
项链首饰，不能说是最好看的，也是跟旗袍最搭的。
还有一双红色高跟鞋，许晚清都不知道，张珂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鞋码的。
或许是之前为了让他上课，陪他翻墙，鞋跟弄断，他背自己那次，
或许是送自己衣服时，让人拿鞋，他听到了，
又或许他偷偷看了自己的鞋码。
许晚清不知道，她的思绪很乱，她一件件把衣服拿出来放在一边，
随后，许晚清看到最下面的相册，不明所以，打开，她愣了数秒。
里面每一张都是自己的照片。
有小憩的、有上课的、有吃饭的，还有自己每次批改试卷焦头烂额的。
而照片里的另一个主角，就是张珂。
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自己，同样的他，同样的笑脸。
许晚清不知道自己怎么看完的，也没有纠结他是什么时候拍的。
只知道，相册合上的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说不出一句话。
她抱着相册，倒在闻浠怀里，歇斯底里放声哭泣，这两天的眼泪，几乎快要把她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