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镜衣是见过她的，先前在司空清人界别院疗伤的时候，汝嫣怜也在。
女人是可以互相感知到对方细微磁场变化的，但阮琴素此刻丝毫不顾及在场之人，就这样把汝嫣怜对司空的肖想说出来。
饶是秋镜衣也有些出乎意料。
汝嫣怜却好似并未将阮琴素的话放在心上，明明是很平凡的一张脸，全靠周身娴静的气质衬托着，也还算看得过眼。
“啊哈哈，好久不见小怜儿。”云流风见不得场子尴尬，赶紧走到人群中间，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司空，随后挤眉弄眼对汝嫣怜笑着。
汝嫣怜回一一笑，“，云公子，我……担心他的伤。”这一眼将欲拒还迎表现了个淋漓尽致，恰到好处的停顿，什么都没说，又好似什么都说了。
面纱下的阮琴素冷哼一声，反握过秋镜衣的手，牵着她离开。
司空并不知晓汝嫣怜的到来，此刻反倒是更加担心秋镜衣，以及……她身边那个女子的来历。
“衣衣。”司空的声音低沉，冷冽的眸色不停在秋镜衣和阮琴素间徘徊。
秋镜衣先是怔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宽慰表情。
二人离开之后，汝嫣怜三步并做一步地走到司空清面前，很是紧张道：“那日弓笃姐姐，说你并无大碍，只是赶着下界来处理事情，可惜我身子未愈，直到现在才来伺候……”
言语之间，尽是自责。
背对着她的闻人姐弟，两人表情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皱着眉头嘴巴抿成一条线，眼睛几乎快要拧成麻花。
“是怜儿来迟了。”
司空面上仍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觉得她这话说的可有可无，“不妨事，活了这么久，没有你的照顾，依然过的不错。”
随后没管汝嫣怜是什么表情，抬眼冷冷地瞟了下看热闹的云流风，后者瞬间收起笑容，引着汝嫣怜入座休息去了。
司空清望着阮琴素消失的方向，思忖片刻，还是抬步走了上去。
——
房间内。
“阮……姑娘。”倚红楼既已消失，那便再没有什么花魁一说了，秋镜衣觉得还是称阮琴素为姑娘比较好。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我在倚红楼只是个刚来的小角色，并未和姑娘有过什么交情。”虽然方才在楼下阮琴素帮她出了口气，但秋镜衣仍然带着防备之心。
非常时期，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人，既可能是友，更有可能是敌。
阮琴素看着她僵硬的表情，低头一笑，伸手揭开了面纱。
那是一张很美的脸，只可惜被毁掉了。
“你……”秋镜衣的问题梗在嘴边，不好相问。
阮琴素倒是笑了，出神地抚上自己脸颊右侧那道手指一样长的红色伤疤，看起来是新伤，声音远的仿佛是从天边传来的一般。
“这样的脸，确实不配再被称为花魁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怕她误解，秋镜衣慌乱地解释道。
“是不是都没关系，你我从前不没说过话，现在认识也不晚。今日我来，是想给你提个醒。”阮琴素虽然破相，但周身的气质仍然落落出尘，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小心你身边的人。”
“什么……”
“衣衣？”
秋镜衣和司空的话同时响起，阮琴素一点也不惊讶于司空的到来，动作端庄柔软地站了起来。
直视着秋镜衣的眸子，道：“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秋姑娘，莫要白白替人做嫁衣的好。”
语毕微微欠身，没有再看二人一眼，擦过司空的身侧就离开了。
秋镜衣愣在原地，对于她的话，完全没有头绪。同时司空也关了门，转身进来。
“她还说了什么？”
秋镜衣抬头看着面前这张脸，清冽的星眸，明白地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小心身边的人……
是你么？司空。
晨光熹微，窗外鸟鸣声不绝于耳。
秋镜衣仿佛被魇住了一般，直直望进司空的眼睛，一步步朝那若有似无的檀香靠近。
娥眉微蹙，朱唇轻启，女子身上柔软的气息好似一条无形的白绸，缠的司空胸腔一窒，心跳乱了节拍。
“你……”
秋镜衣的眸子上浮了一层水雾，二人之间的距离随着她缓慢的靠近，逐渐缩短。
司空也不退，只是凝视着她。
“一千年……”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期盼与害怕共存，“会是你吗？”
“阮琴素究竟跟你说了什么！”薄怒的司空，眉梢带红，一只手快速地禁锢住秋镜衣的手腕，抓起至二人面前。
她垂下眸子，瞬间就转换了情绪，再次抬眼对视的时候，眸色清亮，一丝杂念也无，轻笑道：“没什么，你还是下去看看怜儿姑娘吧，待会叫流风陪我去趟倚红楼。”
说罢右手一股巧劲，瞬间挣开了那人钳制，只留下司空一人迷茫地站在空无人的房间内。
“秋姑娘！”大厅内心焦如麻的汝嫣怜看着司空进去秋镜衣的房间，关上门良久不出，早就按耐不住了。
这会看到她只身一人，好歹松了口气。
秋镜衣没有看她，径直走到流风面前,“陪我去一个地方。”
“秋姐姐，你要去哪里，我也可以陪你过去吗？”闻人逡蹦起来，神色很是兴奋。
秋镜衣微微一笑，“你今天还是和瑚意县主留在这吧，说不定明日我们就要走了。”
“对了，子行，你不是说家族派你来海川有事情要办吗？”
被冷落了许久的百里文山，现在才有点存在感，登时有些委屈道：“容时现在终于想起我了。”
秋镜衣先是一笑，后来又皱了眉头道：“既然现在已经离开赤化，也没有必要用容时这个假的名字了，子行还是唤我衣衣吧。”
随后流风就如开屏的孔雀一般，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跟着秋镜衣离开了。
大厅内的百里文山，低着头苦涩一笑。
“小衣衣，我们要去哪里呀？”
“倚红楼。”
云流风笑容一抽，“那里都没人了，你还去干嘛？”
“有些事情需要弄清楚。”秋镜衣步履不停。
“看来还是我比较靠谱一些对吧，不然小衣衣为什么不叫司空陪你去呢？”如果云流风有尾巴，此刻一定翘到天上去了。
“辛夷……她怎么样了。”秋镜衣的声音忽然低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