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真的只知道这些了。”小二本以为看着衣着样貌，自己能在里面捞笔大的，谁承想却被扣在这里讲了半个时辰的八卦，老板那边的眼刀都快把自己片成肉片了。
小二快要哭出来了，“各位大爷大姐，放了我吧，这件事情本来是不让说的呀！您们出去可千万别把小的卖了呀！谢谢各位爷了。”
作势就要跪下去，瑚意眼疾手快把他扶了起来，朝闻人逡使了个眼神，后者不情不愿地掏出自己的钱袋子，扔了过去。
瑚意道：“你放心吧，我们不会说的。”
小二眼睛一亮，拿起那包钱袋子就屁滚尿流地跑开了。
秋镜衣的面色有些凝重，小二所说之事，司空是知道的，但其他人可就并不曾听闻什么倚红楼和辛夷了。
“皇帝微服出访就出访嘛，搞不懂非要去针对一个青楼做什么。”瑚意有些抱怨，随后说完才记得身边有个没长大的孩子，连忙捂上闻人逡的耳朵道。
“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听见！”
百里文山只是笑笑，秋镜衣有些不安的和司空清对视一眼，随后垂下眼眸道：“不如一会儿我们去那里看下吧，我……有些故人在那边。”
闻人姐弟有些讶异，秋镜衣也没打算隐瞒自己曾在倚红楼的经历，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虽然自己只是为了完成花无艳的任务。
但是那里面的人，却全都是真实的，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
感受到秋镜衣情绪不高，闻人逡立马发挥起来了小太阳的作用，开始不遗余力地活跃着气氛，后半顿饭吃的倒也算欢声笑语了。
此处距离倚红楼也没有多少距离了，所以他们准备走过去，顺便还可以带着闻人姐弟欣赏下周边的景色。
华灯初上，小桥流水。
蜿蜒秀气的石拱桥，随处可见。上头人来人往的小贩，看的闻人姐弟眼花缭乱。
“姊姊我要这个！”
“买。”
“姊姊这个好看！”
“……买。”
“姊姊……”
“滚！”
耍宝一样的闻人姐弟打打闹闹，看的秋镜衣不禁一笑。
“你终于笑了。”司空低沉的嗓音从身侧传来，秋镜衣一怔，下意识仰头望去，视线直直落入司空浓墨色化不开的眼眸。
她忽然心中一颤，一潭死水忽然被搅动。
“从离开赤化，这是你第一次真心的笑。”男人的嗓音像是咒语，声声入耳，秋镜衣有一瞬间恍惚。
司空身上的檀香，随着夜风，一丝一缕钻入她的心里，荡起一片涟漪，那道声音仿佛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只一眼，司空便收回了放在秋镜衣身上的视线，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有她自己一个在兵荒马乱。
“……是吗？”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情绪。
“流风已经从仙界回来了。”司空目视前方继续道。
言语间，几人逛到了一个卖首饰的摊子。
秋镜衣忽然心中置气，白净的脸上绯红不断，影影绰绰的灯光洒在她脸上，平添了几分娇俏。
“我要这个。”
秋镜衣的声音轻轻柔柔，若不是司空离得近，恐怕就要忽略了。
“……好。”司空任由那只手抓着自己的袖子，连忙别过头去让老板包了起来，强行压住心中那股猫抓般的痒感，轻咳了一声，将那包装好的木盒子递给了身后那人。
秋镜衣得逞一笑，顺手接过来，见司空仍是背着身子，耳尖却是在灯光掩映下，微微泛红，心中一动。
“多谢……”
月明星稀，风疏云远。
秋镜衣手中捏着那小小木盒，无限触动。
“小~衣~衣~”
没等秋镜衣自己从这种情绪中走出，便听见大老远处传来这叫魂般的声音，眉头轻轻一皱。
倒是闻人逡率先认了出来，“那是不是祸烈山我们那次，遇到的神仙哥哥呀？”
秋镜衣不忍打破小孩子心中对于神仙美好的幻想，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默默地把盒子藏到衣袖内。
转瞬间，一坨粉色的东西就横冲直撞过来了。
“我们到了。”秋镜衣停下了脚步，仰头望着那处高楼。
“这就是倚红楼？”瑚意的语气中满是怀疑和嫌弃，“这破破烂烂，黑咕隆咚的地方，就是海川最繁华的地方？”
此刻云流风也走到了几人面前，正巧听见瑚意这句话，扇子啪的一声打开。故作深沉道：“小姑娘没见过，可不代表这儿没辉煌过。”
瑚意瞬间哑火，也不知是无法反驳流风的话，还是单纯不敢反驳神仙的话。
“他说话就这个德行。”秋镜衣走到瑚意身边，看着面前仿佛荒废了好久的倚红楼，不禁有些恍如隔世道：“不过……这里从前确实不是这个样子。”
忽然又想起酒楼里面小二支支吾吾的样子，秋镜衣对流风道：“辛夷，可还好？”
“自然，有白芷上神在，就算再来几百个卫理，也是绰绰有余。”
秋镜衣点点头，有些茫然。
“那你可知倚红楼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继续问道，当日自己离开的匆忙，可流风应该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
云流风眉梢轻轻一挑道：“先找个下榻的地方吧，我再与你们细细道来。”
——
“什么，你说是拓跋皇下旨废掉倚红楼的？！”瑚意拍桌而起，面色很是愤怒。
秋镜衣早有预料，倚红楼这么大一颗摇钱树，偏偏在皇帝微服出巡后，迅速落败了下来，二者必有关联。
只是，瑚意为何如此大火气？
流风继续道：“正是，这人界的皇帝，不仅暗中关掉了倚红楼，还好好整顿了一下此处县令。”说到此处，他有些心虚地看了秋镜衣一眼。
然后轻咳一声道：“卫理纵容卫夫人为祸海川，自己反而整日留恋花街柳巷，拓跋皇正愁没有东西递过来让自己开刀立威，这卫县令，就自己把脖子伸过来了。”
“哼。”瑚意冷哼一声，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建功立业，而是如何安抚人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