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山梨村外妫林。
“晚上好呀~”秋镜衣笑着对马夫招手。
他果然还在此处。
马夫放下手里的鬃毛刷,迎了过来,还往后瞅了瞅,“大人们可是准备启程了?怎地不见县主和小公子?”
秋镜衣挠挠头,“我们……”艰难地说出了此行真正目的,“要去妫林……”
“啊,要去妫林啊……什么?去哪里?!!”
反应过来的马夫差点仰过去,借着月光,显得脸色更加惨白。
“您别担心,瑚意县主和小公子在村内安全的很,我们去去就回。”百里文山扶了下马夫,让他站稳。
秋镜衣急迫道 ,“是的是的,这位是百里公子,您还怕什么呢,而且我们连祸烈山都闯过来了,一个林子而已,你千万别担心我们。”
说罢,秋镜衣又凭空画了张符篆,塞到了马夫手里。
“你把这个贴在车帘上,躲在车内不要出来。如果实在害怕的紧,或者有什么异动,就对着符篆大喊一声救命,我们马上就会出现了。”
秋镜衣的话和百里文山的身份,让马夫安定了不少,紧紧捏着手里那张符篆,但仍然是半信半疑。
“大人们……多加小心。”
言尽于此,这是马夫最大的心意了。
秋镜衣点点头,随后便和二人消失在了妫林之内。
妫林之中漆黑幽暗,正巧一朵云飘过来,这下是连一丝光亮也无。
司空正要用法术取亮,却只见九坨赤色光球从秋镜衣身上幽幽飞出。
四下没有其他人,鬼车终于不用藏在灵台之内和秋镜衣对话了,很是畅快地显摆着,“主人!够不够亮!”
九坨光球上下飞舞着,好不欢快,一时间秋镜衣竟说不好是黑点好,还是亮点好。
突然想到马夫还在外面,若是瞧见着火光一般的球飘来飘去,怕是会直接吓死过去,连忙有些着急地对鬼车说,“太多了太多了,你会吓到人的!”
“哦。”鬼车有些委屈,瞬间火球就变小了,只剩三个,还有两个十分贴心地飞到司空和百里文山的面前。
秋镜衣怕他以为自己是说他长得吓人,又想不出该怎么安慰他,半天憋出一句,“这个亮度……很不错。”
火球终于恢复了精神头,欢快地蹦跶起来。
三人正要继续前进,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今天不知道第多少声的尖叫,齐齐扶额。
“啊!!!姊姊,前面什么鬼东西突然亮了又突然灭了,还一上一下的!”
司空面色更沉,“怕死还来做什么?”但却停下了脚步,等着闻人姐弟。
秋镜衣笑着看他,真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主人,要不要我再变两个出来?”鬼车的语气有些兴奋。
秋镜衣点点头,又连忙出声阻止道,“等下人到了,你再慢慢变出来,最好不要叫人发现。”
她真怕又把那两位吓昏过去。
“容时姐姐!”走近的闻人逡看到了秋镜衣之后,面上终于露出点开心的表情。
秋镜衣手指微动,两团小火球幽幽出现在闻人姐弟身后,柔声道,“阿逡来了?”
“嗯。”也不知是被火光晃得还是怎地,少年脸微微泛红。
司空忍住出言讥讽的冲动,抬脚就往前面走去,背着身子却掌心向上,朝右后方的秋镜衣伸出了手。
秋镜衣愣住了,脑子里有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连跟着她的火球也不跳了。
察觉到掌中迟迟没有动静,司空微微蹙眉,竟然是直接捞起了她的手,生涩且僵硬地蹦出两个字,“不稳。”
“主人,他难道是说,这个地不稳?”
秋镜衣从没感觉过自己的身体如此僵硬,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跌跌撞撞地跟上他的步伐。
身后百里文山的表情晦暗不明,冰冷的视线落在那双交叠的双手之上。
“请问一下,我们非要反其道而行之,是专门来妫林……撞鬼的吗?”瑚意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好多疑问堵在脑子里,快要把她憋死了。
前面的司空突然停住了脚步,秋镜衣如获大赦,肩膀一低,赶紧把手抽了出来,回头假装非常自如地回答着瑚意,“正是。”
可能被司空牵过手的震惊余波尚在,她没过脑子,突然看见瑚意煞白的脸,才意识到此话不妥,连忙又补救道,“不是撞鬼,是……是等她自己出现。”
百里文山无奈笑道,“容时,你这两句话,好像是一个意思呀。”
秋镜衣心中暗骂,这个司空清犯什么疯病,从祸烈山出来之后,就总时不时来招惹一下自己,脸上尴尬地笑了笑。
背对着众人的司空,很好心情地勾起了嘴角,忽然瞟了眼面前的光球,瞬间又变回了冰块脸。
这边鬼车也很纠结,感觉好像是他看错了,冰块怎么会笑呢?
对,一定是自己花眼了。
司空慢慢蹲下,火球也随他降落下来,照亮一方土地,他捻了一小撮土,若有所思。
闻人逡的声音有些发颤,“是……是到鬼的地界了吗?”
司空冷声道,“是新土。”
百里文山闻言四处打量起来,皱眉道,“此地除了我们几个,基本上没有看到其他脚印,并且树林茂密,是原始林的形态。”
“所以……”闻人逡感觉自己的腿有些软,“是,是鬼翻得吗?”
不等回话,众人只感觉一阵风嗖的挂过,同时五个火球齐齐灭了一瞬。
“主人,有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