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着腰,几乎快站到闻人瑚意脸上的公羊婉婉,掐着个嗓子,便开始阴阳怪气道。
“哟,瞅见今日瑚意县主的架势,怕别以为山神大人选拔神女,是看谁脑袋上带的首饰戴的多吧。”
说罢还翻了个奇大无比的白眼。
闻人瑚意一双凤眸微微眯了起来,心道姑奶奶我还没去找你算账,你反倒触起了我的霉头,今日山神大人在上,叫大家一道看清楚,你公羊家的人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
“南宫家的人今次懒得插手神器一事,所以才轮到你们公羊家出来蹦跶了吗?”
“你!”公羊婉婉的死穴便是世家的排行,南宫家不比这野蛮开化的闻人家,是个实打实惹不起的主。
“大祭司!人已到齐,何时开始大选!”瑚意乘胜追击,十分豪气地对着台上身着纯白法袍的老头说道。
“公羊家的二小姐自告奋勇,说要第一个上前试炼!”
“她胡说!!”公羊婉婉面如猪肝色,不成想这个混的县主直接把事情光明正大地抖落出来,一时有些心虚地朝看台边望去。
果然,她那断眉二哥,正阴恻恻地死盯着她。公羊婉婉一个哆嗦,立时站好了回去,不再挑事。
一旁的宇文青青站的端正,两相比较之下,秋镜衣觉得这位才真正称得上是大家闺秀。
她今日依然带着白纱帏帽,看不清楚容貌,面对这世家小姐们的斗嘴拌舌,竟是不受分毫影响,不插嘴,也不旁观,清净的仿佛她并不是第一世家宇文家的人一般。
秋镜衣在一旁隔岸观火,只觉得这个公羊家的小姐,未免有些……过于蠢了。
憋了半晌,想必公羊婉婉仍旧是咽不下这口气,努力从记忆中翻找出来一个瑚意的把柄。
这次学乖了,只悄悄地凑了过去,轻飘飘地扔下一句,“怎么,怕不是没见到你那属意的百里公子,很失望么!闻人瑚意?”
是了,闻人瑚意爱慕那位百里家的公子许久了。
瑚意被踩到了痛处,涨红了一张脸,作势撸了袖子就要朝她脸上招呼过去,“叫你乱说话!”
女儿家的心事最受不得旁人作践。
“吾等小儿休得胡闹!山门石方尚未开启,且耐心等待山神的召唤。”大祭司神圣的声音从高处,伴着阵阵回声清楚地传来。
结束了这场还未开场的乱剧。
瑚意气得胸脯一上一下,一双凤眸死死盯着公羊婉婉,似要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秋镜衣心中微微讶然,偶然听得这么大一桩秘辛,回去且得和他们二人好好说上一说。
好不容消了气的瑚意,才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大祭司的话。
“耐心等待……”
思及此,面上瞬时间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鬼知道还要等到哪百年去。
腹诽之后,瑚意连忙又赶紧朝大祭司拜了拜,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多有不敬多有不敬,山神大人恕罪!”
此时看台上,司空与百里文山坐在一处,气氛有些诡异。
表面上看,两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堆花花绿绿中的那点素色,秋镜衣。似是专注地观察着场上大选情况。
手下却是你来我往,过招过的昏天黑地。
司空一个清风明月劈,百里文山这边就回了一个神龙摆尾掌,两人掌风对掌风,毫不含糊。
和聪明人装蠢,那才是真的蠢。
百里文山没有打算在司空面前扮猪吃老虎,反正他笃定了自己是布下结界之人,但拿不准容时究竟会更相信谁一点,所以没有捅破这件事情。
既如此,自己又何必再他面前继续装个文弱书生。
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秋镜衣忽然想到司空与百里文山二人,立时回头看了过去。
对上秋镜衣视线的瞬间,百里文山瞬时间扯出了一丝完美弧度的微笑,眸中带着暖意,腾出了一只手朝她打着招呼。
秋镜衣这才放心下来,回了一笑。
这一笑不要紧,司空突然有些胸闷,所以手上的劲也突然有些大,是以百里文山一个没注意“吧唧”摔了个四脚朝天。
瞅见那女子一双水眸惊讶不已,司空清十分有绅士风度的,弯下自己的上仙之腰,将他扶了起来。
百里文山额上青筋狠狠跳了两跳,咬着牙道了谢。
“诶?我说容时,子行旁边,突然多出来的那白衣仙男,是怎么个来头?”顺着秋镜衣的视线,瑚意也注意到了两人的情况。
秋镜衣有些哧然,“他,是同我之前相识的一位旧友。”
瑚意平静地点了点头,看似面上毫无波澜,但实则心里绕了个九曲十八弯。
旧友,乃是一个十分暧昧的称谓。
既可以理解成从前有情,眼下暂时为友;也可以理解成,过去到现在暂时是朋友,但未来极有可能发展处一段情的关系。
如同自己和百里家那位公子一般。
危险,很危险。
闻人逡,你的初恋,很危险。
秋镜衣面上有些薄红,似不太经得起瑚意这般露骨一问,连忙趁她还没有继续往下问前,抢先开口道,“瑚意县主,你可知今天选拔的方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么?”
瑚意回了神,有些不好意思,哈哈一笑,“对不住容时姑娘,我也不知……”
“无妨,等山门石开,总会知道的。”秋镜衣微微一笑。
一群人就这么等呀等,等到清冷的弯月逐渐替换了璀璨的晚霞,等到天幕从火红变得幽深,等到……台下的闻人瑚意睡着了。
“醒醒,瑚意县主,快醒醒。”
“啊啊?怎么了……”头冠被睡的歪七扭八,闻人瑚意睡眼惺忪地擦着口水,一边慌乱地从秋镜衣腿上坐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放饭了么?”
“噗嗤…”秋镜衣觉得此时此刻的瑚意县主,才是最真实可爱的,没有什么世家名头,也没有县主架子。
“并非,是山门石要开启了!”
闻言瑚意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朝火云台上望去。
果然,靛蓝色的天幕之下,火焰形状的巨石中间,隐有缝隙裂开。白金色的光芒,射线般由里及表散发出来,石身隐隐震动着。
大祭司手持法杖立于缝隙之前,低头念着什么。
台下的人也开始热闹起来,窸窸窣窣地不知在谈论些什么。
一阵疾风卷过,风力之大不可睁开双眼直视巨石,只听得轰鸣一声,闭着眼都能感受到台上金光大作。
倏地一闪,空气又逐渐回归了平静。
“歘!”
火云台八个角处的火炬,同时间凭空燃起,登时一片大亮,映得秋镜衣一张小脸付上了一层赤红色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