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雾缭绕的福泽之地,幽暗的黑色星空之中,缓缓流动着流光溢彩的七色繁星,星云密布之中,命幻上仙的仙灵宫便坐落于此。
“玉城,你说,”女子的声音空灵,发间只一根檀木箜篌簪,一袭苍葭色大袖水裙,飘逸灵动,皱了皱眉,隐隐担忧道,“这次司空是不是遇上大麻烦了。”
说话之人便是这仙灵宫的主人,命幻上仙南芸晚。
因着南芸晚极善各类幻术,无论是攻击幻境、防守幻境,亦或是明帝天宴上面为了众仙家助兴表演的观赏幻术,她皆样样精通。是以居命幻上仙一职。
这仙灵宫外自然也是布置的美轮美奂,遑论说美观指数五颗星,连安全系数也是顶顶高的。恐怕就算是明帝的清天静海和司空的凌云宫,都无法与其比较。
这里简直可以说是,仙界最安全的地方了。
此时吗,仙灵宫内的两人,司命连玉城和命幻南芸晚,正一同凝神望着两人前方那面方段因镜,神色凝重。
只见那白玉制成的段因镜中映着一个人影,正是司空清!
窗外星光正好,镜内之人正在一八卦阵中酣战。
而这两人此刻会想着查探司空,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因为一炷香前,云流风的出现。
流风当时慌慌忙忙地驾着一团法力不稳的祥云,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司命的门口。
司命尚未来得及嘲笑他这摔成狗吃屎的一副狼狈模样,便被流风的一席话震惊到。果然,自负如司空,怎么会听人劝阻,知难而退呢,还是一意孤行地前去雪谷山闯阵。
算着时间,司空应是已经闯过了前五重简单的金木水火土——五行阵,但是后面的三重才是重头戏,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这并不是他一个舞文弄墨的小仙能帮上忙的,旋即就飞身前往仙灵宫。
当下连玉城便与流风兵分二路,自己去寻那九重天最了解阵法幻境之人——名幻上仙,南芸晚。让流风赶紧去药玉轩寻那司药,想必那司空无论如何都用得着。
这便是前言。
说回现下的情况,段因镜本身是一块纯白无瑕的和田玉,因着日日夜夜在上古洪荒大战中,遗留下的灵力充沛之地——芷洇,所以幻化出了这独特的能力,可以同传画面以及灵识灵体。
此物被南芸晚点化,是以只有她可以操纵段因镜。
当命幻上仙将其仙力注入段因镜中时,镜面中央方才会变成水波荡漾,圈圈涟漪波动着,显现出施术者心中所想所念之人物事。
这镜子本就是为了幻境而生,承着洪荒之战中各处仙家神魔之力,怕是天上地下唯一一个,能够突破神女安若素之力的法器了。
连玉城一反往日嬉笑的样子,此时目光凝重,仿佛下一秒镜中之人便要一命呜呼哉!
“命幻,你这段因镜,可否将我送入司空现下所处的法阵之中?”
南芸晚闻言掐了个诀,试探着将一道青色光芒投入镜中,那缕附着着她灵识的光芒,迅速隐没在段因镜面之中,渺无踪迹了。
见此情景,南芸晚有些困惑的皱起了眉,清隽秀丽的鹅蛋脸上,神色不详。
“我的姑奶奶,您好歹倒是给个话,行或是不行啊!”连玉城急的直跳脚,全然不复往常镇定自若的潇洒模样,“若是连你也无可奈何的话,我便就厚着脸皮去求一求明帝老儿,不信他会对司空见死不救,再不济司空也是为那场大战牺牲了极多的!”
“玉城莫急,”女子声音清丽,入耳如流水般令人身心舒畅,“我且问你,眼下可知他是陷于什么幻境之中?”
“说来你可能不信,”连玉城转头瞧着南芸晚,神色犹疑,“这是神女安若素布的法阵。”
南芸晚闻言并未惊讶,像是早有预料,只表情平静着点了点头,“那就对了,一般的仙力,可操纵不了此等幻境。”
“你说这不是法阵,而是……幻境?!”司命觉得自己通晓天地万事的名号险些不保了,从前自己只当这是危险许多的法阵,眼下却得知此乃幻境。
幻境……之于法阵,简直危险了起止百倍。
法阵可破,可以使用法术武器,寻到阵眼,打赢就可以了。只困其身,可幻境没有阵眼,无具体方式可破,随入境人而变换攻击模式和场景武器,完全无法预测。
高等幻境,既困人身,亦困其志。
“没错,这是幻境。如果段因镜没有出错的话,我想,司空眼下应是处在第六重幻境——九宫八卦阵中……”
话音未落,只瞅见镜中司空倏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旋即镜中白光大作,两人尚未来得及仔细查探司空的情况,便被这白光刺眼着,不可直视段因镜。
九宫八卦阵,破了。
片刻后,段因镜恢复如常。
“幻境破了,”南芸晚凝视着失去画面的和田玉镜面,语气仍然严肃,“看来,现在司空已经进入第七重——虚空幻境阵了。”
连玉城本来因司空破了阵而十分欣喜的情绪,瞬间跌入了谷底。
“如果说,刚才他破开九宫八卦阵的把握有五成,那这一次的虚空幻境阵,恐怕只有三成不到。”南芸晚神色不再平静,眼下是真正担心起了司空的性命。
“走吧,如果这次我们三个能全身而退,能让这心比天高的小子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本姑娘不亏!”
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去淌这趟浑水,南芸晚有些神色颓然。
“三人么?”连玉城十分震惊的回头看着南芸晚,心中佩服,命幻上仙实乃是九重天第一女中豪杰。
南芸晚看傻子一般地看着连玉城,“不然呢,你能催动这段因镜?”
司命连玉城哧然,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再说这边云流风匆匆忙忙地赶到药玉轩后,却发现汝嫣怜早就搞了好大的一个动静,把司药“请”了出来。
听闻她为强行突破禁制,眼下伤势严重,堪堪保住一条小命。流风心下思绪复杂,一时间竟不知该感谢她,还是说她不知轻重的好。
从来在面对司空的事情时,这位汝嫣掌花都是关心则乱的。
“司空去了雪谷山?”司药甄郁涅一手捋着自己那长及胸口的白须,一边挑眉问着。
“正是。”流风此时身上依旧狼狈,那石盘的法阵他至今没有破开,想必是因为司空处于法阵,因此无法联通。
“自己去的?”司药又道。
“正是。”流风一问一答。
“怪不得……”司药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看着床上昏迷的汝嫣怜,对一旁的弓笃说道,“你照顾好她,老头子我,现在可有的忙咯。”
言毕有些嗔怪地瞥了一眼流风, “走吧,还愣着做什么?不是要去救人么。”
流风神色大喜,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语气中都轻快不少,“多谢司药相救!”
甄郁涅飘飘然地走出了房间,背影对着他挥了挥手,道,“好说好说,等人救回来了,记得提醒他,欠老头子我一条命就行了。”
流风有些尴尬,默默地替自己那位好兄弟,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