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张天娇,我又找梁金彪问了问马德华的情况,梁金彪说马德华没大事,就是想在医院里多住几天,这我才放下心来,然后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去了王秀娟家。
为了不被奶奶发现,我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人才走进了屋里,一进屋就看见小诚诚正趴在王秀娟的怀里哭诉,说外面有小孩欺负他了,王秀娟就抱着他不断地安慰。我顺手插上了王秀娟的屋门,因为我怕我奶奶来串门子,万一发现我没去上学就坏了。
王秀娟见我这样也没有太意外,她知道我最近得躲着我奶奶,所以很是理解的问了我一句:“学校的事儿还没处理好吗?”
我没有回答王秀娟的话,因为当我看到小诚诚趴在他妈妈怀里哭诉的那一刻,我突然羡慕地想哭,三年了,我没有妈妈三年了,现在我被学校开除,还欠下了巨额医药费,巨大的压力让我也想扑进妈妈的怀抱大哭一场,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我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忍住哭腔说:“婶儿,我遇到难事儿了,得求你帮忙!”
“啥事儿啊,婶儿能帮你的话,肯定帮!”王秀娟似乎看出了我的伤心,站起身走到我的身旁,一只手抱着小诚诚,另一只手替我拭去了眼角的泪!
那一刻我终于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像小诚诚那样,在外面受了委屈之后,回家还能靠在妈妈的怀里撒娇。
“别哭了哈小义,没事儿,什么事儿都会过去的,你让婶儿帮啥忙呀,婶儿能做到的话肯定帮你!”王秀娟一边安慰着我,一边也把我搂到了怀里,那一刻,我感受到的是浓浓的亲情,王秀娟绝对是把我当成亲人看的!
“婶儿,我得跟你借钱,很多很多钱,能行吗?”我带着哭腔问道。
“傻孩子,你要多少钱直接给婶儿说就行呗,你之前给婶儿的钱,婶儿都给你攒着呢,总共有1300块呢,够不够,不够婶儿还有!”听到王秀娟我的心里更难受了,哭声都不由得变大了一些。
“婶儿,我把一个学生的鼻梁骨儿给打折了,老师说可得花七八千医药费,我不敢让我奶奶知道,怕她心脏受不了!”
“这么多啊,可是,婶儿全部积蓄加起来,也只有5500块,要不你先拿去应个急,给我和小诚诚留五百块钱生活费就行!”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畜生,总共给了人家1300块,现在张口就跟人家要七八千,于是我赶紧擦干眼泪说:“婶儿,我跟你开玩笑的,我不用钱! ”
“你当你婶儿是傻瓜吗,连你是不是开玩笑都看不出来吗,你等着,婶儿给你拿钱去?”说完王秀娟就在柜子里面翻找,最终在一个红色被子里面,拿出一个白手绢,白手绢里面包着的全是钱,100的,50的,20的,10块的,5块的,2块的,1块的都有。
此刻,我实在不忍心再要这孤儿寡母的钱,所以我就撒谎说:“婶儿,你听我说,我现在去找我师父借钱,那老头过得可富裕了,顿顿吃肉,顿顿四菜一汤,他肯定有钱,也能借给我,我与其欠你们两个人的钱,还不如欠他一个人的呢!”
“你不是怕你师父知道你打架的事儿吗?”虽然王秀娟在质疑我,但说话的语气却表明了她的担忧!
“没事儿,他顶多打我一顿,我跟他师徒三年了,感情深着呢!”我这话说的半真半假,感情深是真的,但老村长那人,脾气一阵好,一阵坏,如果他觉得我做的不对,就比如我打架这事儿,他不但不会帮我,还得打我一顿!
“那好吧,你如果需要用钱的话,尽管跟婶儿说,千万不要客气!”
“知道了婶儿!”
七八千的医药费是彻底把我给难住了,似乎我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注定就不可能解决这么大的事儿!
就在我无比苦恼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想起班主任洪老师的一段话:“考试的时候,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怎么办?
“绕过去,先把会做的,做对!”
目前医药费的事儿,我解决不了,就只好先解决自己被开除的事儿。
下午,我和李强去了刘校长的所在的村子,大黄庄,我想要充分得了解一下这个刘玉玺,只有这样,我才能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我和李强把自行车停在了大黄庄的春霞小卖部,因为这里有很多老头老太太正在打牌,聊天,我让李强去小卖部买了一包好烟,然后发给这些老头老太太。
这些老人突然看见两个陌生的小孩儿给他们发烟抽就问:“你们两个小孩儿,是哪里的?”
“爷爷,我们是八刘镇中学,初一的学生!”我没有说我是外村的,是不想让这些老人对我产生距离感。
“那你俩怎么不去上学啊?”老人又问。
“我们学校今天有活动,校长组织了个故事征文大赛,一等奖还有100块钱的奖金呢,我们刘校长亲自当评委,所以我俩就想写个关于我们校长的故事,希望各位爷爷奶奶,能给我们俩提供一点素材。”我话里话外都把话题往刘玉玺身上引。
“哦哦,那你们俩可算找对人了,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那可都是看着刘玉玺长大的!”
“那您给我们详细讲讲呗!”说完我又给那个老头发了一支烟,然后从书包里拿出小本本,作出认真记笔记的样子。
“这刘玉玺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跟他奶奶过了,因为他爸爸天天家暴他妈妈,所以人家她妈妈很早就改嫁了,他爸爸也去外地打工了。”
“其实他要是一直跟他奶奶过,也挺享福的,因为他奶奶有五个儿子,三个闺女,一人给一口吃的,那刘玉玺也能吃得白白胖胖的,可是自从他爸爸去了外地打工之后,他大爷就把他家的房子给占了,美其名曰,方便照顾老太太!”
“他大爷还算好的,他大娘更狠,天天让刘玉玺去地里干活,不去干活就打他,有好吃的也不给他,因为他大爷和大娘有三个儿子,所以好吃的根本就落不到刘玉玺的手里!”
“这还不算,平时吃饭,刘玉玺也是不敢先上桌的,得等他大娘家的三个儿子吃完了,他才能上桌,如果他敢提前上桌吃饭,他大娘的三个儿子就会打他!”
“可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刘玉玺的学习成绩依然很好,每次都能考前五,但是自从上了高中,那学费就贵了,他奶奶攒的那点钱,在他上初中的时候就花完了,他爸爸在外面打工的时候,又找了个女人,还有了孩子,所以对刘玉玺也是不管不顾!”
“他奶奶坚持让这几个儿女出钱,供刘玉玺上学,可那时候,家家户户都穷,而且他自己的亲爹都不管,人家这些叔叔大爷姑姑凭什么拿钱啊,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大家凑一年学费,让他上高中,能考上班里第一名的话就继续供,考不了第一名,就趁早找个活干!”
“结果刘玉玺连续三年都是班里第一,家里出了个天才,这些叔叔大爷姑姑们也愿意凑钱,可刘玉玺最后高考的时候却没能考上大学,说要复读一年!”
“这时候刘玉玺的叔叔大爷姑姑们就不愿意了,他大姑说,每年都是班里第一,不可能考不上大学,然后还专门去了一趟县城的高中,问问刘玉玺什么情况,结果这一问才知道,刘玉玺高中三年一次第一名都没考过,一直都是15名到25名左右的成绩”
“这下可把他的叔叔大爷们给气坏了,都骂刘玉玺是骗子,虽然没让刘玉玺还钱,但死活也不肯再供他上学了!”
“那后来他是怎么考上的大学?”我忍不住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