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如意五行怨兽,一夜间,吞吃掉乐安镇三千余人,各大宗门金丹期以上的弟子全部出动,损伤惨重,你爹就是死在那畜牲手里。”
蔺依垂下脑袋,那怪物居然关在水牢里,她心里犹如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
“如今你把怨兽放走了,各大宗门定会借此机会,来宗门里找茬,谢渊是千钰宗少主,你们俩要是还有婚约,其他宗的人忌惮,就算是有恨也不敢多说什么……”
蔺依喉咙发紧,嗓音微哑,“叔叔,怨兽我会自己铲除掉,婚事还是退掉吧!”
就算不退,千钰宗也未必会帮忙。
“那怨兽吞食怨气所生,只要世间有怨,他就死不了,你灵力低微,将如何铲除?”
蔺依抬起头,眸子里是坚定的目光,“无论如何,我都会把那畜牲捉回来。”
蔺宗主甩了甩袖子,站起身,“这段时间你就住在别庄,不要到处乱跑。”
他对着身边的侍卫吩咐,“把弦云仙尊送回别庄,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是。”
蔺宗主的贴身侍卫银蛇夜鹰,一左一右挟持着蔺依回到别庄。
并且在别庄外布下结界,两人抱拳,对着蔺依鞠躬,“弦云仙尊,宗主让您好好休养。”
蔺依磨了磨后槽牙,野鹤迎过来 ,“老大,怎么了?”
蔺依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摆了摆手,“没事,你去山下买点药材回来!”
蔺依把一张写满药材的单子递给野鹤。
野鹤拿着单子看了半晌,转身化作三米高的鸟兽。
蔺依想了想,喊道:“小鹤,再给我弄张地图回来。”
野鹤赤红的瞳仁盯着蔺依,点了点头,扑棱翅膀飞走了。
蔺依径直回到寝殿,先查看了戚奕秋的伤势。
戚奕秋脸色恢复正常,摸着也不烫了,看来自己的血还挺管用。
蔺依坐在桌边,倒了杯热茶,仰头一饮而尽。
好端端的,那怨兽怎么会越狱!
蔺依突然转头,视线落在昏迷不醒的戚奕秋身上。
难道和这个大魔头有关?
戚奕秋每天喝着蔺依的血,再加上各种灵丹妙药,身体恢复得很快。
不到一周的时间,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恢复了,脚上挑断的筋骨也自己长好了。
不愧是魔族,恢复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蔺依拆掉他身上的绷带,一张清冷俊秀的面庞呈现出来。
他的皮肤很白,刚毅俊美的五官看起来分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
但他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
戚奕秋双眸紧闭,如果没有见过他发疯的样子,一定会被他这副温顺无害的外表欺骗。
蔺依整理好戚奕秋白色的里衣,却不敢拔他头顶上的银针。害怕他醒过来后,又像一开始那样扑过来,咬人脖子。
蔺依坐在床边,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凑近戚奕秋,拔掉他头顶上两根银针。
剩下最后一根针柄握在手里,戚奕秋倏地睁开眼。
一双幽蓝色的眼瞳,笼上层嗜血的寒意,仿若魔神降世一般,直勾勾盯着蔺依。
锐利的视线犹如一把冰刃,轻易贯穿人心,刺透心底最柔弱的角落。
蔺依手一哆嗦,顿时头皮发麻,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好似把人冻住一般,她一动不动。
直到蔺依手都有些发酸,她咽了咽口水,哑声道:“我,我是帮你治病的医师。”
戚奕秋没动静,蔺依继续道:“你头上还有根银针,我帮你拔掉,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戚奕秋依旧没反应,蔺依颤抖的手指握住银针尾部。
如今人已经醒了,就这样把他强塞进乾坤袋,以他的性子一定会记仇的。
蔺依屏住呼吸,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硬着头皮说:“我,我拔针啦!”
蔺依小心翼翼把针从戚奕秋头顶拔出来,像是踩在钢丝上那般惊险。
针拔除的同时,蔺依手腕一痛,整个人被戚奕秋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银针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他的手上,针尖抵着蔺依脆弱的脖颈。
蔺依咬紧哆嗦的下唇,认命地闭了闭眼,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你是谁?对我做了什么?”
“我只是个小医师,你受了重伤,躺在深山老林里,我采药的时候救了你!”
“说谎!”
戚奕秋低下头,银针刺破蔺依脖颈上突起来的血管,一滴艳红的鲜血渗出来。
蔺依身子僵住,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她鼻子发酸,眼泪不争气往外掉。
蔺依故作镇定的扬起脖子,心里怕得要死。
“我说的都是实话,要杀要剐随你便!”
蔺依只听见一声冷哼,身子就腾空而起。
戚奕秋扛着她来到寝殿外的院子,扔沙包一般,把人扔进了池塘里。
蔺依挥动双手,企图游上去,手脚却被水底的绿植缠住,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解开束缚。
胸腔里的氧气越来越少,蔺依感觉自己的身体像块石头,沉到底部。视线变得模糊起来,脑海里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项链如何解?”
蔺依摇头,漆黑的阴影入潮水般笼罩过来,她闭上眼,耳边只有自己微弱的心跳声。
怦怦!怦怦!怦怦!
活下来!我想活下来!
求生欲达到临界点,蔺依犹如回光返照般,从指尖突然涌入一股巨大的力量。
这股奇怪的力量游走在蔺依的全身各处,缓解了窒息带来的痛苦,蔺依顿时觉得身子轻盈许多。
她猛地睁开眼,视线如在陆地上一般清晰。
蔺依手指攥成拳,用力朝四周挥开,轰隆一声巨响,水底形成两道龙卷风般的水柱。
缠住蔺依手脚的绿植,被这股力量震碎。蔺依脚下发力一蹬,整个人浮出水面。
蔺依肺里呛了水,她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脖子顿感一抹凉意,一片绿叶浮于颈侧,锋利的叶边紧贴着颈动脉。
蔺依身子僵住,她咳得眼眶泛红,修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看向岸边站着的人影。
戚奕秋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套墨黑的长袍,腰带勒得腰身很细,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他青秀的黑发束在脑后,露出绝美的脸庞,唇角勾着一抹诡异的弧度,蓝色的眸子冒着阴翳的寒光,像是索魂的修罗恶鬼。
蔺依赶紧举起双手投降。
“我捡到你时,你脖子上就挂着这条链子,我不知道怎么解!”
戚奕秋不为所动,一股强劲的风拂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化作利器朝蔺依袭来。
蔺依后退半步,水里扬起一道水花,击落飞过来的落叶。
“你伤不了我,不过,我认识一个工匠大师,也许他有办法,解开你身上的封印。”
蔺依身上的衣裙破烂不堪,蓬乱的头发湿哒哒地贴着头皮,头顶上还有几株水草,她狼狈地泡在水里,身子打着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