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浔希望这个周医生可以解决自己的问题,或者说任浔希望自己是生病了的,他不想成为特殊。
任浔挂了号,接着来到科室门前,心中有些忐忑,犹豫了一会儿,推门而入。
周立仁戴着厚重的老花镜,头上稀疏的白色头发整齐地摆放着。
老年人总是有这种特殊的仪式感,即使已经是地中海了,也要把为数不多的头发横着梳,遮盖住早已空荡的头顶。
周立仁只是略微抬头看了一眼任浔,没有因为任浔满身的绷带而惊讶,毕竟这么多年再奇怪的病人都接触过了。
“小伙子,你哪里不舒服?”
“最近吃啥吐啥,喝水都吐,然后失眠睡不着觉。”任浔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天下午。”也就是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
“来,衣服撩起,我听一下。”
“嗯,好的。”
听诊器冰冰凉,而且周医生动作很轻,移动也尽量避免任浔受伤的位置。
周立仁仔细地检查着,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只见他白色而稀疏的眉毛一皱一皱的,似乎是在疑惑什么。接着他放下听诊器,凝视着任浔,想要看出点什么。
“手拿出来,我把个脉。”
周立仁把着脉,眉头皱的更深了,五官都要聚在一起了,然后收回手,略有深意地看着任浔。
“小伙子,你是在耍我吗?医院里都没比你更健康的人了。”
“周医生,我说的是真的,不信我可以演示给你看。”任浔知道自己的情况可能超出了周立仁大半辈子医学生涯的理解。
“怎么演示?”周立仁来兴趣了。
“医生你有什么吃的吗?水也行。”
周立仁翻了翻自己的包,发现里面有盒饼干,于是就递给了任浔。
任浔没有犹豫,全都炫完,还喝了一杯周立仁递过来的一杯水。
“哈哈哈,小伙子,吃慢点,别噎着。”
周立仁怎么看都不觉得任浔生病了,胃口这么好,脸色也不像失眠的人那样憔悴,只当是任浔精神上哪里出问题了。
“要等一会儿。”
“好!好!小伙子,我等你!”周立仁笑着说道,等待着任浔原形毕露。
等待的时间总是感觉很漫长,好在双方都不着急。因为任浔比周立仁更希望自己是正常的,不过反胃感不像早班的公交总是晚点,它如期而至,让任浔的期待落空。
“周医生,跟我来。”任浔艰难地开口,他的喉咙快要被堵住了。
任浔来到厕所的洗手池上,一股脑地吐了出来,甚至包括刚才喝的一杯水。
一旁的周立仁神色惊讶,但又很快平静下来,这是作为医生的专业素养。
“还好吧,小伙子?”
“还好,都吐出来了。”
周立仁观察了一下任浔的脸色,发现他只是略显苍白,没什么大碍,便放下了心。
接着周立仁仔细观察着任浔的呕吐物,用手拨弄着,还凑近闻了闻,眉头紧皱,今天遇见超出职业生涯理解的事情太多了!
然后周立仁又用听诊器停了停任浔的胃部,再一次掐了掐脉,神色严肃,他看了看任浔,又低下头,欲言又止。
“周医生,怎么样了?我出什么问题了?”
“你很健康……”
“您刚才说过了。”
“嗯……小伙子,你要不再做一个全身检查?费用的话我来出。”
“好的,乐意至极。”
任浔被周立仁带去检查,因为周立仁的缘故,所以检查和出结果的过程异常顺畅快速。
周立仁戴着老花镜,仔细地看着检验报告。
“血常规、肝功能、肾功能、血糖、血脂、CT、肺……都是正常的……”
“小伙子,你刚才说你的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天下午,差不多有24个小时了。”
“你这24小时都没吃过饭也没睡过觉?”
“是的。”
“……”
周立仁叹了口气,右手颤颤巍巍地摘下眼镜,第一次对自己的职业生涯产生了怀疑。
“我的症状……”
“你很健康……”
没等任浔说完周立仁就抢先说道,依旧是同样的话。
这时,周立仁想起了一个人,应该说是一个老朋友,一个疯子,他姓黄,大家都叫他黄老邪。
“小伙子,你是叫任浔是吧,你去溪城人民医院的旧址,一旁你会看到一栋破旧的居民楼,里面有个人姓黄。”
“他能解决我的问题吗?”
“不知道,或许可以。”周立仁摇了摇头,接着警告任浔:“但你要记住,他就是个疯子!他的话只能当作参考,绝不能当真!”
“好……好的。”任浔被周立仁严肃的语气给震慑到了。
“还有,绝不能参与他的实验!碰都不要碰!”
“周医生,他到底是谁?”
“他?他是溪城人民医院搬迁的原因之一。”
搬迁原因之一?任浔回想了一下,溪城人民医院搬迁那年好像确实出了件大事。
“那场爆炸?”
“好了,你没什么事就回吧,我累了。”周立仁不愿在这件事上多谈。
任浔知道从他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于是不在逗留,拿上检查报告离去了。
见任浔一走,周立仁拿起根烟,抽了起来,科室内烟雾缭绕,一如他杂乱的心境。
没能得到答案的任浔再次出发,前往医院旧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