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耿头嘴上也是个闲不住的,一边儿修理着自行车,一边儿打听冉秋叶的情况。
“冉老师,我看您着年纪跟小林子差不多,有对像了吗?
这小林子甭看有时候嘴听碎,没一句好听的,恨不得抽死他。
但人品相当不错,这十里八街的都知道。您猜怎么着?要不是我姑娘早就嫁人了,哪还能便宜别家姑娘。
对了,你们什么时候认识得呀?怎么不考虑考虑处对象。”
冉秋叶怎么说,也才是小姑娘,即使她们家的教育很开放,也不禁让她娇羞的低着头,更重要的是林平安好看的有点犯规,她实在遭不住这个。
老耿这当着面的点拨,好像是那个拉皮条的老娼客,那一脸眉飞色舞的小表情,让人有理由怀疑,只要俩小年轻一有答应的苗头,就会被生拉硬拽的送进洞房。
当然,这只是开玩笑的说法。
林平安听着老耿侃的闲篇儿越来越不着调,只能推诿告辞。
“冉老师,我还有事儿,就不陪着您了,咱们有缘再见。
老耿头儿,别调侃人家冉老师了,抓紧修您的车,别耽误冉老师的大事儿。”
冉秋叶倒有点舍不得林平安离开,毕竟好不容易遇到个有眼缘儿的,不得好好了解了解,但才第一次见面,就开口挽留人家,会不会让对方觉得她很轻浮。
看着林平安都快走了,心中焦急,冲着林平安大喊。
“平安同志,感谢您今天的帮忙,有空儿我请您吃饭啊,您住在哪里啊?我怎么找到您?”
林平安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年代的表达总是这么直白,让人猝不及防。
向着冉秋叶挥了挥手,以示作别。
“冉老师,感谢收下,吃饭就免了,如果有缘自会相见——。”
林平安本想装个逼,却不想前脚儿刚走,后脚就被老耿出卖。
“冉老师,车修好了,没费多大劲儿,您给两毛就成。”
瞧着冉秋叶还在痴痴地看着林平安离去的方向,老耿小眼睛一转,得意的神情浮现在脸庞。
“回神了,小冉老师。怎么着,看对眼儿了?那成,修车两毛。今儿,您给我五毛,我就把小林子的住址告诉您,绝对不吃亏,十里八街可找不出那模样儿的。”
冉秋叶本因林平安没告诉她地址而感到失落,却不曾想老耿竟知道林平安的住址,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从包里麻利的抽出一张5毛的票子,塞到老耿的手里。
“师傅,我可不是想打听别人地址,主要是看您修车修的太辛苦,给您5毛,就当是感谢您辛苦的劳动,可没别的意思。
那么平安同志的住在哪里,师傅您应该很清楚吧?”
你别看这修自行车是个手艺活儿,可这年代有自行车的同志还真不多,更何况一些小问题自行车主都能简单处理,因此,老耿也就混个温饱。
本来接自行车链子的活计应当收冉秋叶3毛,见与林平安认识收了两毛,现在因为一句玩笑,多赚了3毛,老耿心里觉得倍儿舒坦。
“您可不能把我漏底儿,那小子住在南锣鼓巷95号旁边的院子,要是找不到,您在胡同里一打听,说是老中医家,基本上都知道。这5毛我可就收下了,祝你成功哟,小姑娘。”
得知林平安的住址,冉秋叶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冲着老耿头儿道了一声。
“谢谢您,要是真成了,我请您吃喜酒。”
也就是林平安走的早,不然真能抽老耿一顿,这不是裹乱吗?
顺着东直路一直往前,经过四个站地,进入宽街南口再走七八百米,就是红星轧钢厂附属职工医院。
由于帮助冉秋叶耽搁了些时间,赶着白班下工的点儿,才来到红星医院。
今儿值班的是保卫科的小陈,远远的就冲林平安打着招呼。
“林主任,可有段时间没瞧见您了,上着学还能上班儿的,您可是咱医院头一份儿。
保卫科的兄弟都说您以后有大出息,这是来接弟媳下班儿?”
就冲小陈的机灵劲儿,林平安给他甩了一包烟。
“甭贫,告诉兄弟们,保护好医院安全,多看着点我媳妇儿,别让人欺负喽。还有,别整天出息不出息的,让领导听见,该多心了。
您忙着,我就先进去了。”
告别门卫小陈,心里喜滋滋,在21世纪可没受到这般恭维。
哼着小曲,往中医科走去。
“红星闪闪,放光彩,红星灿灿,暖胸怀,红星是咱工农的心,党的光辉照万代。”
此时,钟离茜下班出来,从正门瞧见林平安,脸上浮现阳光般的笑容,向林平安挥手。
“平安——,这里。”
林平安也发现了钟离茜,快走几步,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想我没?”
钟离茜红着脸,挣扎着逃出怀抱。
“别闹,那么多人看着呢?赶紧走——,别让人看笑话。”
林平安心底叹了口气,这个“该死”的时代。
“先回家,还是直接去?”
“先回家吧,总不能穿着工服去东来顺涮锅子啊,多羞人啊。
对了,那牲口,今儿婷婷来信,说过几天要到咱们家来,咱最好把东屋打扫一下,她可还是个孩子,千万别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提起钟离婷,林平安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
“嘘,别说话——。”
他假装嫌弃的摇摇头,脸上的明媚却藏不住。
“来就来呗,再说了,都是一家人,有啥见不得人的,几号来呀?”
钟离茜沉着脸,心中暗骂,这狗男人。他不会以为那一夜,她什么都不知道吧,其实她睡觉很轻,很轻——。
“哼——,不来了,你对我妹妹很关心呐?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关心?不吃了,回家——。”
林平安一脸雾水,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前一秒还高高兴兴的,下一面怎么乌云密布了,究竟是说错了什么呀?哎,男人好难呐。
“不是——,您听我说。”
钟离茜翻了一个白眼,冷笑道。
“有什么好说的,回家——。再这儿说,您不嫌丢人?”
林平安终是泄了口气,无精打采的跟在钟离茜的后面,就推着自行车,像是个犯错的孩子,老无奈了。
到底是哪里错了呢?别说是“庄子”“孟子”了,就是他妈“老子”来了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啊。
那还能咋办?跟着呗,兴许一会儿就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