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天道的威胁，寒灵子就当做没听见，他的生死何须天定。
修士修行，顺天而行，也逆天而行。
天道不公，那便逆天而行。
感觉巅峰状态下降了，寒灵子扬手将剑横立于胸前，一双血瞳倒映在剑刃上。
他直视着天道虚影，沉声道：
“再问一句，还不还！”
天道虚影表情阴晴难定，良久过后，他冷哼一声，挥手撤去了江寒矜身上的禁制，他只问自己还不还，可没说过人进不进身体里。
想要身体？
自己找门路去吧！
呵呵。
这一挥手，寒灵子被遮住的眼消失了，江寒矜身上的禁制也消失了。
不得不说，狗天道很贱。
寒灵子第一时间就去看自己脖子处的位置，这一看，果然看见了他小徒弟活生生的站在那里。
哦，不对。
现在只有一个魂魄。
也不算活生生的。
寒灵子嘴边露出一抹微笑，伸手将巴掌大的江寒矜捏在手里，看着面容阴险狡诈的天道虚影，他拱了拱手，一脸正色的道：
“寒灵子在此谢过天道垂爱，在下回去以后一定好生安抚苍生，除魔卫道。”
寒灵子一本正经的道谢，最后四个字咬的尤为重。
可把狗天道气的鼻子都歪了，有本事继续嚣张啊？
刚才不还咄咄逼人，现在就谢过天道垂爱了？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未等狗天道说话，寒灵子张开双手，往后倒去，红血丝消失在脚下，他瞳孔中的血色也退了下去。
江寒矜被寒灵子护在掌心中，听着猎猎风声，看着周围飘荡过去的白云，她内心复杂。
看着安详闭上双眼，任由自己下落的寒灵子，江寒矜开口问道：
“师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吾徒，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若我真如同狗天道所言，是个穷凶极恶，犯下滔天大罪之辈，师尊该如何自处？”
江寒矜还是不信，可寒灵子等人的态度，实在是让她捉摸不透。
明明才相处一年多的时间，明明自己也不是那么的擅长伪装，她不信寒灵子看不出来。
既然看出来自己非等闲之辈，还会这么维护。
真的不是贪图自己身上的东西吗？
江寒矜疑惑，江寒矜不解，江寒矜茫然。
小小魂魄在手心里飘荡。
寒灵子睁开疲惫的双眼，眼中爬满红血丝，他双手提着江寒矜的小肩膀，举到自己的面前，道：
“若你是穷凶极恶之辈，犯下滔天大罪，那也是我的徒弟，得护着。
我寒灵子眼光从未差过，寒矜，试问，你真的有你想象中的冷漠无情吗？
若你无情，身上不会背负功德金光一转世投生。
若你无情，便不会接受其他人的好意，全都杀了。
你的善藏在根里，狠在表面。”
寒灵子一脸真挚的样子，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江寒矜皱紧眉头，将手放在下巴处，一脸怀疑人生。
寒灵子说的这个人，是她？
她的善藏在骨子里？
可拉倒吧。
人性是自私的，从来都是。
如果她真的有善，那也是伪善。
不信。
妈的，她居然一瞬间有过感触。
感触个屁。
只要不付出感情，就不会受伤。
这是她从小到大学会的生存之道。
放在哪里都适用。
寒灵子知道对江寒矜来说，根深蒂固的念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扭转过来的，没关系。
他的时间很多。
能把小孩子掰回来。
看着江寒矜脸上怀疑的表情，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寒灵子又继续说道：“你想什么，你拒绝什么，你问什么，为师都知道。
就算我寒灵子眼光差，你真是你口中的无情之辈，在因果关系中，你我之间有一场师徒情谊，真到了那一天。
你杀人放火，为师不会为你鼓掌，但会为你扫平阻碍。
大不了，以命换命。
从你拜入绝剑宗时，你是我徒弟，就一辈子都是。
不管发生了什么，为师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话语在江寒矜的心里掀起涟漪，她拧着眉，想反驳，世界上哪有真心，但又觉得别扭极了。
哎呀，烦死了！
不想了！
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想天下人负我！
欠我的，我会拿回来！
伤我的全杀了！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
干就完了！
一阵风吹过，江寒矜像飘荡的风筝呼啦啦的摇晃，她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单薄的魂魄随着风飘啊飘。
寒灵子捏着她两个肩膀，那样子就像在风雨中晾在衣架上不能自理的衣服。
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江寒矜别扭的别过眼睛，不去直视寒灵子的眼神，她咳嗽一声，两条小腿蹬了蹬，“道理我都懂，不过有件事我要说，师尊，我们要落地了。”
“嘭——！”
江寒矜话音刚落，地面砸出巨响，一个人形的大坑。
“咳咳！”寒灵子被灰尘呛了一口，一个起身坐了起来疯狂咳嗽。
被捏在手里的江寒矜：……
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寒灵子在地上坐了半天，等缓过神，他将江寒矜放开，“为师送你回去，等再过两日，你师兄他们就能把师叔祖带来了。”
江寒矜飘在空中，看出寒灵子的不自然，她凑到寒灵子的旁边，拧着眉仔细看。
自寒灵子的手臂起，到后背，有着一片血色。
以人之资，与天同道。
谈何容易。
去到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便会承受不属于自己的负荷。
“师尊，你的伤…”
“无碍，小伤而已。”寒灵子咳嗽一声，狠狠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温热的血穿过江寒矜的魂魄，江寒矜伸手去抓，只能抓到一片虚无。
“师尊！”
她朝着寒灵子扑去，想要伸手逮住寒灵子的衣领不让人倒下去，去抓也抓到一片虚无。
该死。
江寒矜操控神识，将寒灵子扶起来，这时江寒矜才发现，从寒灵子的眼角处，蔓延出一片纹路状的红血丝，两行血泪也跟着滚落而下。
若是江寒矜学过天衍术，一定能知道这是被术法反噬，可她没学过。
面对未知，江寒矜看向遥远的中海岛，随后低头看向被自己神识扯着没倒下去的寒灵子。
“真麻烦。”
“小一，出来。”
“宿主大人我来咯~”
“帮我带着他一起走。”
“啊？”小一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看比自己更小的江寒矜，发出疑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