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过了圣诞,2021年的脚步也渐渐近了;跨年那天晚上,502四人组挤在窗户边上,默默等待着新年的到来;窗外听得到有人放着礼炮在庆祝,甚至看得到空中绚烂的烟花。
脱缰凯拨通了小涵的视频电话,205四人组也凑了过来看热闹;八个人隔着手机屏幕,都在等着时间从23:59变成0:00。
“十二点了!”时间变化的那一瞬间,还得是司马一的反应最快。
“小涵!新年快乐!”脱缰凯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他看着小涵,对她说出了第一句新年祝福。
“凯哥牛逼!!”艾珊珊起哄,205爆发出一阵喧闹,她们把小涵推到了镜头最前边。
“小凯!新年快乐!”小涵羞涩却真诚地大喊。
“哇哦!!!”这一刻还真是真挚而浪漫,两边起哄的声音都渐渐热烈了起来。
鹰眼扶住脱缰凯,他真觉得凯哥没有自己扶着的话,会幸福得晕倒过去。
“你不给方子打个电话吗?”205那边又开始起哄艾珊珊。
“你还不如脱缰凯呢,你瞅你那样!”赵德柱也跟着起哄。
“你们咋都知道了?!”艾珊珊脸红。
“你那么明显世界上还有人不知道?快快快,大伙都等着呢!”叶青竹继续怂恿。
“我都没咋跟他说过话,我不敢呐……我那个……”艾珊珊少见的羞怯起来:“要不凯哥涵姐你俩截几张图我发个说说,我把他也艾特上……”
他几个闹哄哄地嘲笑着她的胆小;却还是分别截了好几张502全员和205全员的合照。
“你们开美颜没啊?”
“我不要站前边,显得我脸大!”
“鹰眼!你又没睁眼!”
“我咋没睁,我睁不开呀!”
“鹰眼你还戴个圣诞帽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把一大堆起码女生部分截得比较成功的图片发在了“相爱相杀二五人”群里,顺便还扩充了本来就已经很多了的鹰眼表情包。其实这个群本来叫“相亲相爱一家人”;但他们实在都怕和家人群串了,就玩宿舍名的梗改成了这个名。好几个人都存图发了朋友圈,脱缰凯和小涵还艾特了彼此,小小地秀了波恩爱,收获了一大堆“99”评论。方子看到艾珊珊那条朋友圈,居然还给她点了个赞;即使只是混在一大堆人中间的一个,但艾珊珊看到后还是蹦蹦跳跳地高兴了半天。
他们闹哄哄地到了挺晚;直到常阿姨敲门催促他们睡觉,才一个个爬上了床。但他们却没注意到,今天常阿姨的到来比平常晚了好久。
早上起来,鹰眼的第一句话就是嚷嚷着去玩,却被司马一无情打断了:“好好复习复习吧。”他一大早就坐在了书桌前,抱上了一本书:“期末考试考不好,一个寒假都不会好过。”
“第一天嘛!劳逸结合!你说对吗?司马大哥。”赵德柱跑到了司马一身边,还献殷勤般地为他递上了一包零食。
“诶给我也来点啊!”鹰眼发现零食便要伸手去抓。
“滚犊子!“赵德柱果然还是不给鹰眼好脸。
“脱缰凯?”司马一点了脱缰凯的名,等待着他发表意见;他根本不给他装透明人的机会。
“呃……”脱缰凯是三傻里学习最好的。但他虽然担心自己的成绩,却其实根本不想学习;至少在元旦假期的第一天不想。脱缰凯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开了口:“我们仨要不去外边吧,保证不打扰你学习。”
“司马一你来不……”赵德柱习惯性地继续邀请司马一。
“哎呀你可闭嘴吧!”鹰眼拍了赵德柱一巴掌。
“唉。”司马一扶额叹气。他真想告诉他们,自己才是最不需要在临考前学习的。虽说平时经常带着那仨人瞎玩,甚至逃了好多无关紧要的课;但司马一其实也很希望那仨傻玩意别这样摆得彻底。主任和老师们也经常叫司马一带着他仨多学习学习,起到一个正面的表率作用。可司马一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叫不醒三个装睡的人。
他们去了杰森电竞。叶清歌见是他们,打了声招呼,却突然发觉好像少了个人。
“那个‘死马当着活马’呢?”他用游戏ID称呼司马一。
“他复习考试呢。”
“哦,我妹也跟我说,她忙着复习就不回来了;噢,她好像跟我说过灰衣服那小子是个学霸;我就看他好像挺有脑子,果然!”叶清歌絮絮叨叨地说着,却突然想起了些什么:“说到考试,我还担心我妹的家长会咋办呢……算了,不想了,先上号。这次元旦活动听说有概率送橙装呢!”
他们几个玩了一整天荣耀,掐着寝室锁门的点回去了。司马一没再说什么;他在朋友面前没办法说太多,也不想因为这件事伤了和气。但他也没惯着他仨,一月二号还是没跟他仨一块去上网。
脱缰凯第二天其实已经有些慌了,却还是无法自律起来。毕竟元旦回来就考试,留的作业只有好好复习一项;在三天假期的诱惑面前,考不好试带来的灾难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最后一天,脱缰凯终于没去上网,清早就拿着本数学书在那晨读;司马一提醒他,这点看数学已经来不及了;却是把自己文综三科的笔记交给了三人。
结果,只有脱缰凯仔细了司马一的笔记;赵德柱看着看着就抱上了手机,鹰眼更是趴桌上睡着了。不过哪怕是他俩,今天也没好意思再出门玩去。
“司马一啊——考试你就帮帮我吧……”赵德柱到了最后关头,终于还是放下面子哀求道:“不然考不好,我回家这一个假期都得完蛋啊!”
“唉。”司马一叹气:“考试结束前半小时,厕所碰头。我把选择填空答案给你们,其他的题型我是真的救不了。啊对,语文文综我可能没法那么快答完……”
“没事没事其他的够用了!谢谢司马一啊!”赵德柱鹰眼高兴道。
考场是按着成绩划分的,司马一自然在第一考场第一座;赵德柱和鹰眼也一直都在最后那个考场。每次考试,四人中都只有脱缰凯需要看一眼自己的考场在哪。
意外比明天先来了。数学考试,脱缰凯实在是没憋到司马一约定的时间就去了厕所。距离约定的那个点还远,但他也没法拖到那么久。而到了约好的时间,脱缰凯倒是实在没办法再去一趟厕所了。
理综考试,脱缰凯的考场是主任监考。他对着几乎空白的卷子,看着点到了就要去厕所;却被主任当头一棒击毙了:“交了卷才准去厕所啊!”
最后一场英语考试,脱缰凯好死不死地又碰上了主任监考。
“司马一你都不知道,我们最后一考场全抄上了我的天呐!”赵德柱兴奋地大叫。
“完了完了完了……”脱缰凯倒是哀声叹气:“那你们一个考场全抄上了我完了呀……”虽然这样的作弊改变不了前半段同学的名次。但对脱缰凯这样的学生来说;垫底的那部分踩到了自己头上,却着实是不小的打击。
“没事脱缰凯,其实你平常学得也还行啊。”司马一安慰脱缰凯。
脱缰凯却还是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也许倒霉太久了,自然而然就有了点这方面的第六感。
坏结果还真是应验了。五门考试的选择填空几乎全对可真是一件不得了的事;连蝉联倒数第一已久的鹰眼都排到了班级中游。但脱缰凯就倒霉了,他考了个全班倒数第二。其实如果单排文科没有这么差。可惜期末考试的排名偏偏针对所有科目。此时距离分科还有半年,但脱缰凯已经几乎被动放弃了理综科目;他真的觉得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像天书一样。这次考试,他三门加起来更是连100分都不到。
“完蛋了呀,那我爸不得打死我呀!”脱缰凯想到了之后的家长会。
“那你叫你别的家长来呗?”司马一给他出着主意。
“我叫我奶来吧。”脱缰凯盘算着这个主意:“哎呀那能行吗……”
“别吵了!”班主任这时进到了教室,打断了同学们的喧闹:
“这次考试低分段有所进步,但我们班的高分段反倒有些不行了。都说班级差距不能太大,现在低分段上去了,你们倒是给我下去了!这次年级前十,你们一个班只出了一个,都长点心吧。在一个班里坐着,为什么有的人能一直维持年级第一,而有的人那成绩……”
“老师您别说了!年级第十其实应该是我才对……我才是年级前十!”轩子突然暴跳着站起身子,眼中甚至含了些泪花,他带着哭腔指着司马一喊:“他作弊!每次考试他都提前半小时走!他就是作弊!他一直年级第一,他就是作弊!老师您可要查清楚啊!取消他的成绩!取消司马一的成绩!!”
老师一下子也被轩子的行为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自己的话会造成这样的场面。
“我考试交完卷就走了,你见我回来过吗?”看到轩子因愤怒和委屈变得有些颤抖,司马一却只是盯住他的眼睛:“你都不肯面对自己真正不会的东西,只是一直停留在舒适区而已。”
轩子怔住了,愣了片刻又呆呆坐了下去,低下了头。他现在真的有些痛苦。他不愿面对自己不断堆砌出的失败;不敢面对自己过分严厉又过分紧张的母亲;更不肯面对在自己最讨厌却最干不掉的人面前的那份羞辱和无力,更可怕的是,他甚至觉得自己连与他正式对决的资格都没有……司马一坐他旁边半年,轩子却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是完全透明的;司马一就那样残忍地,将他内心最深也最丑陋的秘密尽数剥开,展示在了那帮傻子面前。
“行了,我还要说个事呢。”班主任看轩子安静了下来,就继续说起了学校的安排:“下学期开始,第一考场单独出卷;只有期末考试,还有卷子的水准比较高的时候,才和大家一块考。”
“啊?”赵德柱痛苦;他第一时间真的以为是因为老师发现最后一考场被司马一集体带飞了。
事实是老师确实发现了,但主要原因却不是这个;老师根本不可能为了一帮差生去给好学生单独出卷。真正的原因是,校长想让那帮尖子生冲一冲下半学期的竞赛;所以平时考试也要拿出些竞赛题给他们练手。
叶青竹呼了口气;她这次考试虽然是有史以来年级排名最好的一次,却刚刚好好还留在第二考场。没进前30是小事,不用遭受竞赛题的无情折磨才真令她安心。她曾经借来司马一的竞赛题试着做过,然后很快就被那鬼一样的玩意劝退了。
课后,赵德柱和鹰眼吐槽着学校的恼人安排。脱缰凯倒是担心起了他自己。其实他的文科成绩不算太差;但他知道他爸可听不得他这些话,他爸在乎的只有那个结果。好在可以叫奶奶来给他开家长会。也许这就是隔代亲吧;奶奶听到脱缰凯说自己没考好,只是安慰他说下次肯定没问题。脱缰凯一直看着奶奶来了才放心离开,他的几个小伙伴也都陪着他在这等。最后,他们居然看到了杰森电竞的老板;他穿着颇为正式,也来到了家长会现场。几个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笑喷了。
“这谁没考好,把网吧老板给雇来了?”赵德柱笑得停不下来。
“方子,这就是你多余的爹吗?还是开网吧的?”小飞也猫这没走,和方子打着趣。
最后,看到网吧老板坐到了叶青竹那里;他们这才一下子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她实在找不到人来开家长会;唯一的亲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甚至还带着点社会习气。那天在网吧,叶清歌好像念叨过这件事来着;没想到他的解决办法居然是这;别说,一般老师还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