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到了司马一家;鹰眼因为一整天的兴奋已经有了些疲惫。好在单元楼下就是车库,而且车库里就有直通到楼上的电梯。
这是个虽然已有了些年岁却颇为高档的小区。一体两户,房间颇为宽敞。家门内整洁明净,却也装点着些生活的气息与记忆的痕迹。
来前房间里关着灯,也没有其他人在;玄关处却挂有成年男人的衣帽,在显眼的地方还摆放有全家福。虽然男主人今天缺席,但处处的细节似乎都透露着这是个颇为和睦的三口之家。
“阿姨,你们家里好干净啊!”鹰眼夸赞。
“被你看出来啦?其实平时没这么整齐,今天是请了钟点阿姨来打扫过的。”司马一的妈妈笑眯眯的:“你们随便玩吧,阿姨去切点水果拿点饮料啊。”
刚刚打开灯坐定,一个电话便打断了难得的温馨。
“哦,好的。我现在就去通知各个负责人。”司马一的妈妈挂断了电话,显出了些疲惫和歉意:“抱歉,我得开个临时的线上会议,你们自己玩好吗?”
“没事,妈,有什么事先忙吧。”司马一懂事地接替了接待客人的职责:“水果我来切就好。你过来看看想吃啥喝啥?”
司马一的妈妈回了书房,关上了门。房里的空荡和寂静中又发酵出了那种孤独和不安。司马一还是那副周到的样子,他带鹰眼来到了冰箱门前,鹰眼却显得不太自然,似乎掩饰不住自己那份说不出的情绪。
“怎么了?不舒服吗?”司马一问他。
“我想给我妈打个视频。”
“那……”司马一拿了两瓶可乐:“咱回房间吧。那个啥,我方便在你旁边吗?”
“一起嘛!”鹰眼终于又恢复了点大大咧咧的样子。
鹰眼打开视频,又在司马一的提醒下礼貌地戴上了耳机。对面很快就接了,一个穿着家居服的披发女人出现在画面正中。后边的背景是一间点缀着昏暗灯光的乡村房间。那边很安静,甚至听得见动物的鸣叫。
“妈!”
“阿姨好,我是鹰……李幻鹰的同学司马一。”
“同学你好啊,鹰眼跟我说你考全班第一呢。”司马一有些惊讶,鹰眼妈妈居然知道鹰眼这个绰号,甚至自己也在这么称呼他。
“鹰眼,你中期考试可得加油啊!听到没?”鹰眼说话倒装这一点竟然是祖传的。
“知道了妈!”鹰眼看似有一些不耐烦,却更多的还是种开心和安然。
“眼睛看得咋样呀?给你一千块够不够,要不再给你打二百?”鹰眼妈妈关切地问;司马一看着她那期待的眼神,一瞬间真有了种说不出的感觉。
“够了够了,医生说……就是……”
“阿姨,我陪鹰眼一块去的。”司马一见到鹰眼那再多说一句就要露馅的模样,便替他接着说道:“医生说要保守治疗,每隔一段时间去看一趟就行。然后医院开了张卡,把那些治疗费都在里边存好了。”
“一次也没多少钱。我就感觉我这眼睛能治!剩下的还能请同学吃饭呢!”
“那卡你可得拿好咯!”鹰眼妈妈悬着的心好像终于放松了一点。
此刻,对面又有一阵电话声音传了过来,鹰眼妈妈看了眼,她告诉鹰眼:“你爸打来的。”
鹰眼妈妈没有挂断视频,鹰眼和司马一听着她讲电话,甚至还能听见一些电话中传出的声音片段;讲话的内容听不太清,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个喝醉了酒的男声。
“刚刚在干嘛?给你儿子打电话啊还能干嘛!我怎么就不能提我儿子了!啥亲子鉴定?你认识那几个不三不四的东西说啥就是啥吗?咋就不是你的种了?你有多关心过我们母子俩一句吗?再提一嘴你试试!以后再跟你那狐朋狗友喝成这死样子你少给我把电话打过来!”鹰眼妈妈尖厉的嗓门似乎要扯断两人共戴着的耳机线。
最后,她恨恨地挂了电话,似乎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开着视频,那重新看过来的眼神仓促又慌张:“对不起啊,我都忘了还在视频,同学也在。对不起啊……”
鹰眼看看司马一,司马一也看着他,却是谁都说不出一句话;他们都觉得彼此的眼神实在是有一点复杂。
“对不起,阿姨先挂了,这边有点事……那个啥,幻鹰啊,在同学家要听人家家长的话,回头咱再聊啊。”视频电话挂断了。
“鹰眼,你还好吧?”司马一关切地看着鹰眼。
“司马一,平时你爸妈吵架吗?”
“嗯……倒是没怎么见过。”司马一回答:“诶,要不我跟我爸打个视频咱们聊聊?他其实是个蛮有意思的人。”
“也行!”鹰眼也在努力缓解着尴尬的气氛。
司马一拨通了视频电话;过了半分钟,却被对面挂断了。
“爸爸现在很忙。”手机弹出了一条微信消息。
“好吧。”司马一倒是没太难过,至少他没有表现出来:“他现在在国外出差呢,跟咱们有时差。所以这会经常是最忙的时候。”
“咱俩情况差不多啊,我爸也在国外,在工地上务工呢。”鹰眼嘟囔着嘴:“我妈可能到年底也要过去。”
“没事,起码这几天我妈都在,而且这不是,我也在吗?”司马一倒是微微笑着:“你要玩会switch或者电脑都行,虽然咱俩现在去客厅用电视玩肯定是不行。哦对,你想看会书也行。”
鹰眼环顾房间,他注意到桌面上摆着笔记本电脑,上边还放着个机械键盘。旁边躺着个switch,底座大概是放在客厅里。房间里有一大一小两个书柜,大书柜里边整整齐齐摆着各式各样的书;大多数是历史类的,也有少部分摆在里边,似乎能从中找到之前赵静梓提到过的几个名字。小书柜就在书桌上边,里面装着各类教辅,其中还有几本写着“竞赛”字样。
“那咱俩……这会几点了?十一点了?”
“睡觉?我妈说你觉得不方便的话可以睡客房。但是……你跟我一块睡呗。”司马一抱起鹰眼的胳膊柔声道。
“肉麻死了,跟你睡一块行了吧?”鹰眼故意甩开他。
司马一扑哧一声,好像也被自己刚才的行为逗笑了:“你先去洗漱?我抽根烟。”
“真是。”鹰眼一屁股坐在床上:“等会一块去呗,不然我连开关都找不到。”
司马一点燃了香烟,凑到了窗边;鹰眼居然没嫌弃他的二手烟,也凑到了他的身旁。
“你妈知道你抽烟不?”鹰眼问。
“我觉得她知道。唉……其实吧,她压力大的时候也会抽,我爸也是。但他们很多时候都瞒着我,我也瞒着他们,尤其是我妈。”
“我也想尝尝。”
“你会嘛?”司马一笑了,却是把手中的香烟递给了鹰眼。
鹰眼学着他的样子吸了一口,一瞬间却被那烟雾呛得咳了半天。
“给我整得……哎呀妈呀辣眼睛。”
司马一接回香烟,看着他那样,扑哧一声又笑了:“瞅你那两下,这玩意你就享受不了。”
“司马一,那你也是压力很大吗?”鹰眼好像真的有一点担忧。
“没有啊,我就是单纯觉得好玩而已。”司马一倒是完全不装深沉,甚至没个正经样。
“我就知道你这人肯定什么都没!”鹰眼笑了。
“鹰眼你这话啥意思啊?”司马一转过头看向鹰眼,却是没一点真的生气的样子。
“溜了溜了,不跟你扯犊子了。”鹰眼干脆打开行李箱开始翻找起自己的东西。
洗漱完关了灯,俩人并排躺在床上,聊起了第二天的安排。
“咱明天上网去啊?”
“走起,跟他俩也约一下子。”
“你凯哥可不一定去啊。”
“谁不说的呢?那人家都有小涵了……”
说着说着,鹰眼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司马一发现,即使没有了大鹅,鹰眼也习惯性抱着被子角。司马一关掉了床头灯,也躺进被窝里进入了安眠。
第二天,他俩起床已经快十点了,平时的劳累一直积累着;好不容易遇上难得放松的节假日,便一下子睡了个长觉。
司马一的妈妈已经离开了,却是给他俩留好了早饭。虽然只是简单的三明治和果汁,但两个人在一块却吃得开心又放松。
吃饱喝足便是约人出去上网;刚刚晨练回来的赵德柱秒接了电话,又秒同意了上网的邀请。
打给脱缰凯时,果然被对面拒绝了:“我就不跟你们去了,我今天约小涵了。”
“我就说嘛!”司马一指指电话里的脱缰凯:“这人……”
“有了兄弟,忘了哥们……那话怎么说来的?”
“那个叫重色轻友。”司马一补充。
俩人很快出了门,走到了去网吧的路上。
“咱拎点咖啡去呗。”司马一带着鹰眼走进了家星巴克。
司马一按自己的习惯点了杯冰美式,转头看到旁边的鹰眼不知对着哪看了半天,最终指向了一个挂着个娃娃的水杯:“这还挺可爱噢。”
“确实啊!”司马一点头同意,却默默记住了那个小水杯的模样。
“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吗?”店员问鹰眼。
“要甜一点还是要苦一点?还有你喜欢在咖啡里加牛奶吗?”司马一见鹰眼一脸茫然,便开始一点一点问他。最终,他们得到了一杯榛果星冰乐的答案。
“您要多大杯型?”
“我要这个……中杯。”鹰眼指向柜台上的三个杯子中间那一个。
“对不起先生,我们是中杯、大杯、超大杯;您指的那个是大杯。”
“这不是大中小三个杯子吗?”鹰眼用他那双眼睛拼命对焦着,他的cpu似乎也在努力运算着……这一套下来,给他全身最不好使的俩器官都要干冒烟了。
“行行行,我们就要您说的那个大杯。鹰眼,你好不容易来我家一次,今天我请你啊。”司马一赶紧打断了这必然无休无止的讨论。站在这半天,他真觉得额头冒汗,都快要在这金秋十月的天气里中暑了。
在网吧里的一天,除了因脱缰凯不在而有些冷清以外,一切都还算是快乐。网管叶清歌趁店里人少的时候也陪着他仨打了一会荣耀。鹰眼最近终于满级了,今天他几个就趁着过节有空,都上了神之领域的大号,边刷活动边指导鹰眼做起了神之领域任务;结果就是玩着玩着,还是演变成了他几个人给鹰眼轮流代打。
“晚上一块吃饭啊。”司马一抽空发了条信息约了一下脱缰凯。
“司马一你不知道我这会有多丢人多难受……”
“咋滴了?”司马一担忧。
“回头给你讲吧我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对面倒是回得挺快:“先不聊了小涵搁厕所外边等我呢。”
“那你整完给我回电话啊。”司马一无奈地回复道。